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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花的相親,有著非常“正當”的理由。
話雖如此……
少女用那雙秋水似的眸子故作深情地凝視著坐在餐桌對面的相親對象時,與她鎮定從容的表象相反,望花的心裡十分微妙。
大概是因為坐在對面的是一張熟面孔吧,還是她曾經捉弄過的人。當然,她的異能力“擬造現實”附帶“自動消除記憶”的功能,所以她不用擔心對方還記得她。但……望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啊!
她為什麼會有種“仿佛出軌了”的心虛感覺?是、是因為業務不熟練嗎?望花認真地反思著自己,雖然她有個非常適合接近他人的異能力,但迄今為止她獲取情報的方法,都是沒有什麼是一刀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再加一刀。
總而言之,雖然“色/誘”是情報搜查中常見的一種“偷取”方法,望花不擅長做這種事。為了這次的“作戰”,苦艾酒為她挑選了連衣裙和打扮,當然她平時的衣品也完全沒有問題,然而,在得知望花完全不知道“相親”的時候她應該做什麼時,苦艾酒驚訝地評價了一句:“暴殄天物。”
在望花看似專注實則神遊物外時,“相親對象”也悄無聲息地觀察著她,這裡面既有他工作性質的習慣性使然,也有初見時他感受到的那份驚艷。
對面的少女無疑擁有著一張漂亮又精緻的臉,她穿著純白色的小禮裙,橙粉色的長髮細緻地梳在了腦後,盤成了花,上面裝飾著水晶發卡,溫潤的珍珠耳飾與女孩兒清澈如琉璃的眼睛交相輝映著,看久了仿佛會讓人目眩神迷,下意識移開視線。
“坂口先生。”
和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一樣,少女的音色澄澈又乾淨,像是山澗清泉,潺潺地流入了他的耳畔。
“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哦。”她淺笑著叮囑,“啊?是……”坂口安吾下意識將牛排插起來想往嘴巴里塞,但動手的一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忘了切割,與此同時,望花遲疑地看著他的盤子,她想起出發前苦艾酒教給她的“小技巧”,十分不舍地將自己盤子裡已經分切好了的牛排送了過去。
“坂口先生用我的這份吧,請放心,我還沒有嘗過哦。”她體貼地說。
“誒?不、不用這麼做也可以,我自己切就行了!”坂口安吾猛地回過神慌慌張張地拒絕。
少女憋住呼吸,努力使自己的臉看上去通紅,她眼眸中仿佛瀰漫著一層水霧,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內疚地低語:“抱歉,我太唐突了,那個……”
太婊了。
望花在心裡狠狠地唾棄著自己。
“不,不是宮崎小姐的錯。”坂口安吾立即安慰著,他下意識握住了少女像是要收回的餐盤,見少女的眼睛陡然變得明亮了起來,仿佛被雨水洗過的明珠般熠熠生輝,坂口安吾的心臟突然漏了一拍,他趕緊錯開視線,頓了頓,才用平靜的聲音回復,“多謝。”
女孩兒在短暫的驚訝後,眉眼彎彎,露出了動人的微笑。
——果然是普通世界的女孩子啊。
——她怎麼能這麼婊。
“相親中”的兩人,心中想法完美地錯開了。
宮崎由美,是她現在的名字。準確說,是她“借用”的名字。一開始讓她“代替”宮崎與坂口安吾相親時,她是拒絕的,但是禁不住酒廠要調查的事情需要接近異能特務科,她的異能力又剛好適合做這件事。
話說回來,策劃這起事件的波本,老師給她的《相親指南2.0》——啊不對,是情報本里說,波本實際上是公安的人吧,那他這麼針對一個叛逃又被組織確認死亡了的FBI做什麼呀?是炸魚?還是跳反了?
不,再怎麼說也是日本公安的人,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倒戈向“一半成員都是臥底”的酒廠。
她一本正經地分析著情報,一邊回憶著苦艾酒對她的諄諄教誨,一邊裝作不好意思的地輕聲說:“太好了,我還擔心坂口先生會討厭我呢。那個……實際上,坂口先生拒絕過好幾次與我見面吧,雖然伯母說是因為先生工作很忙,但我知道的,我不像坂口先生那樣能幹,沒什麼優點呢。”
“不,怎麼會,”坂口安吾趕緊找藉口道,“我最近都在加班,宮崎小姐非常的優秀!是我怠慢了。”
真相和望花說的一樣,讓坂口安吾過來相親,他也是拒絕的,然而,實在拗不過強勢的父親,他才被迫抽時間敷衍一下。對方是家世與他相當的名門宮崎家的千金,和他想的差不多,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大小姐,他原本認為自己不會有什麼驚喜的感覺,但實際見了,他忽然有種他應該早答應家裡的感覺。
對面女孩兒發出了銀鈴似的輕笑,她抿了抿唇,溫柔地注視著他,好奇地問:“坂口先生可以和我說說工作的事情嗎?我因為身體不好,一直都待在家裡,沒怎麼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工作……到底是怎樣的?有趣嗎?”
當“宮崎”提起他的工作時,坂口安吾的第一反應就是警惕,然而少女給出了合理的解釋,自始至終的反應都像是單純的疑惑,他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思考了一會兒說:“工作沒什麼有趣或者無趣的概念,對我來說,這是‘必須要做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