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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鄞道:“柴先生和陳嫣的屍首我已命人裝棺,表哥若有心,就將他們父女帶走吧。”
師父沉默了好久,終於道:“好。”
李承鄞又和師父說了好幾句話,但我都沒聽懂。
師父走了,從窗台跳了出去,他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話想說,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我也沒問他以後要去哪兒,還會不會回來。
但我想,大約不會了吧,上京城於他而言,大概沒什麼好的回憶,不值得留戀。
我猜想他會回西州,畢竟那是他長大的地方……這樣也挺好的。至於我,大概是沒有機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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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里陰雨連綿,半個月不見太陽,或許是因為氣候的惡劣,或許是因為宮中事情多,太皇太后又病倒了。
七十歲的老人了,一生病,就驚天動地的,太醫們隨時待命,生怕誤了時辰,耽擱了病情是要掉腦袋的。
我作為太子妃,每日要給太皇太后侍奉湯藥,還要處理東宮裡的事情,而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輪到了我的頭上。
李承鄞的事情更多,皇帝一病不起,整個朝堂的事他都要管,白天有處理不完的事,晚上還要批閱奏摺,一連好幾天,我都只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見得到他。
其實,皇帝算得上是醒了的,但他整個人卻動彈不得,連說話都不會了,只有眼珠子會動。他醒來之後,我去看過一次,他瘦了許多,藥湯都是宮女餵的,飯食也都需要喂,他已經不會自己動手了,那些奏摺,李承鄞幾乎要一本一本地念給他聽。
就這樣過去了半個月,太皇太后的病情好轉了些,皇帝卻還是老樣子,朝中局勢在李承鄞的整治之下,平穩了許多。
這日,我剛從壽寧宮出來,便有一個人突然衝過來,在我面前噗通跪下,我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撞到一旁的樹上。
“求太子妃開恩,就小女全家一命。”
這個聲音,顫顫的,聽著有點兒耳熟,我便說:“你……且抬起頭來。”
地上的人緩緩抬起了頭,我一看,頓時愣住了:“趙姑娘……你為何……”
趙瑟瑟不答,只是又道:“求太子妃救救小女全家!”
“趙姑娘只怕求錯人了,我雖不知道趙姑娘一家究竟出了何事,但我一介女流,只管管東宮的小事,趙姑娘所說的事,我只怕有心無力,幫不上忙。”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確實也幫不上她什麼。
我才走出沒幾步,趙瑟瑟又道:“太子妃不答應救人,瑟瑟便長跪不起。”
我回頭看著她道:“趙姑娘這又是何必?我說幫不了就是幫不了,你便是跪到明年,也沒有用。”
趙瑟瑟似乎聽不懂我的話一樣,又說道:“太子妃只消在太子殿下面前替趙家說情,趙家上上下下便可免去一死。”
我氣急反笑,“且不說我說情有沒有用,就算有用,我又憑什麼去說?我相信李承鄞,趙家若是清清白白,他必定不會為難你們。但趙家若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也怪不得他心狠。”
“這麼說,太子妃是不肯幫忙了?”趙瑟瑟突然抬眼,陰惻惻地道。
我說:“我夫君是太子,肩負天下重任,我與他同心同德,國事面前,以他為先,他說趙家有罪,那便是有罪。我不會過問。”
“既然如此,太子妃就休怪小女不客氣了!”趙瑟瑟突然從地上站起,拔下頭上的珠釵,朝我刺過來。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我一時不察,脖子竟被她戳中,火辣辣的痛。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抬手就揮了過去,一掌摑在她的臉上,她的左邊臉立即腫了起來,那根珠釵也被我扇到了地上。
趙瑟瑟慘叫了一聲,又想從頭上拔下其他珠釵,我哪裡能讓她如意,我抬腳就踢過去,將其踢倒在地。
“太子妃!”和櫻姑姑說完事的永娘從壽寧宮出來,見狀大喊,“來人啊,太子妃被刺傷了!捉刺客!”
永娘這麼一喊,侍衛、婆子、宮女,全叫來了。侍衛上前,將趙瑟瑟擒拿住。
“怎麼回事?”李承鄞帶著人腳下生風一樣,過來了。
我正欲說話,他便沉下了臉色,掏出手帕按向我脖子上的傷口,冷聲道:“誰幹的?”
“殿下……”被人按著的趙瑟瑟突然出聲,“求殿下寬宏大量,饒小女一家性命。”
李承鄞的視線落到了她身上,“是你乾的?”
“小女……”
趙瑟瑟的話未出口,就被李承鄞一掌煽倒在地,嘴角汩汩流著血,他冷冷地道:“行刺太子妃,其罪可誅!”
“小女未曾想過要行刺太子妃,小女只是想……”
“這些話留著跟刑部的人說吧。”李承鄞看也不看她,便拽著我就走。他走得快,我跟也跟不上,踢中一塊石頭,差點崴了腳,他才停下來。
他看著我,紅著眼睛,怒氣沖沖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哪裡惹著他了。
隔了一會兒,他大概平息了怒氣,突然又伸出手撫了撫我的傷口,“疼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