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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只是道:“你以身犯險來看我,我很高興。”
我還沒想好說什麼,又聽他道:“不過,以後不要再為我冒險了,你安安心心待著就好,其餘的,我自有主張,不會吃虧的。”
“你這還叫不吃虧啊!在你看來,沒命了才叫吃虧嗎?”我的語氣有些沖,可他好似不怕一樣,眼裡反而染著笑意,“你詛咒我也沒用,算命先生都給我算過了,說我要長命百歲的。”
“我才沒詛咒你。”他簡直能將黑的說成白的,幸虧這裡這會兒沒有別人,不然他亂說一通,我豈不是要被抓起來。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他將雙手枕在腦袋下,歪著頭看我,“這半個月我都不用上朝了,說起來也是一件美事。”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半個月下不來床是美事。
“殿下,水來了。”時恩在殿外喊道。
李承鄞說:“抬進來。”
時恩開了門,很快有倆小廝抬了一個浴桶進來。那浴桶挺高的也挺寬的,完全可以容納兩個人,那倆小廝抬得頭臉冒汗,應該挺重的。
浴桶被放在了李承鄞的床榻邊,我回神時,李承鄞已經被時恩摻著跨進了浴桶,發出嘩啦啦的水聲。
我看過去,發現他已經除了身上的衣物,拿著豬苓正往身上擦,豬苓發出濃郁的香氣,熏得我渾身發燙,趕緊別開臉,“你……你沐浴不去裡間嗎?”我有些語無倫次。
李承鄞說:“我愛在哪就在哪。”
“唔……那我先回去了。”我也懶得和他爭辯什麼。
“不行,你走了,誰幫我擦藥?沒人給我擦藥,我會疼得睡不著覺。”他聽到我要走,立即不答應了。
我說:“你叫時恩,或者裴將軍,或者宮娥……反正東宮裡那麼多人。”
李承鄞說:“時恩笨手笨腳的,阿照也粗魯慣了,那些宮娥我信不過。誰知道她們會不會害我。”
“你不也嫌棄我粗魯嗎?”我真的很不想再待在這裡,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你比他們好一點。”旁邊傳來他漫不經心的聲音。
“那你快點洗。我去外面等著。”我說。
李承鄞又道:“不行,你出去,萬一被人發現了,我估計又要被打一頓。”
我一想也是,他要是再被打一頓,命都沒了。算了算了,我還是在裡面等吧,反正是他沐浴,又不是我沐浴,我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大概是因為身上的傷,他也沒折騰多久,很快換了件乾淨的寢衣,但喊著將榻上的被褥換了個乾乾淨淨,才躺回去,時恩命人將浴桶抬了出去,又取了藥膏過來,遞給我,“殿下不喜旁人近身,有勞九公主了。”
我只好硬著頭皮將藥膏接過來。
第43章 四十三
時恩出去了,殿內又剩我和李承鄞兩個人了,我站著沒動,李承鄞很快喊道:“痛死了,快過來給我擦藥。”
“你活該,太醫都讓你不要碰水了。”我一點也不同情他,他就是瞎折騰。
我走過去,他皺著臉說:“讓我滿身帶血、髒兮兮的躺這兒好幾天?我還沒痛死就被熏死了。”
我說:“那也不用泡水裡啊。擦一擦不就好了?你這樣亂來,出問題有你好受的。”
“你可別烏鴉嘴了,我快疼死了。”他又開始喊疼了,剛剛沐浴的時候可沒聽他吭過一聲。
我把藥遞給他,說:“臉上、手上你自己擦,擦不到再叫我。”
“擦不到。”他立即說。又將藥膏塞給我。
“你動都沒動,怎麼知道擦不到?”我才沒那麼好糊弄,又將藥膏遞給他。
他睜著黑溜溜的眼睛,望著我:“我手疼,疼得動不了。自然也就擦不了。”
“騙誰呢,你剛剛不還自己抹了豬苓?”而且,他之前還差點將我的手掰斷,哪裡就疼得動不了?
李承鄞張口就道:“我就是抹豬苓太費力了,這會兒使不上力了。”
“那你趴好點,不許亂動。”我鬆口道。
“我保證不亂動。”他說,說罷,就將身上的寢衣一扒,乖巧地趴在榻上,露出滿是傷痕的紅腫的背。
他的傷我原先只是草草瞧了一眼,這會兒近看,遠比我想像的嚴重,不僅有鞭傷還有其他傷痕。我一時無從下手。
“怎麼了?我又疼又冷,你可得快一點。”李承鄞歪著頭看我,“你眼睛怎麼紅了?我又沒什麼事,你可不許哭。”
我別開臉:“誰哭了?我是困了,困得眼睛疼。”
他好一會兒才說:“那你快點擦,擦完上來躺一下。”
“我才不要跟你躺一塊兒!”
他說:“你想躺地上也行。”
我直接掐在他傷勢相對較輕的手腕上,他哇哇大叫,委屈地看著我:“疼,疼死了。”
“我都沒用力,你疼什麼?”我哼道。
他麵皮一紅,隨即朝我喊:“我身上疼,你快給我擦藥。”
我打開藥膏,一點一點輕輕地給他塗上,他一開始縮了一下,後面並沒有動靜了,仿佛睡著了一樣。我知道他沒有睡著,藥膏抹在身上,初時有刺痛感,他不可能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