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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葡萄釀。”李承鄞道。說罷,竟又倒了一碗,亦是一口飲盡。
李承鄞接連飲了三碗酒,喝得微醺,起身道:“你們慢吃用,我到處走走。”
說罷,他便邁著步子,有些搖擺地出了山林。
裴照有些不放心,放下手中的碗,跟了上去。只見李承鄞下了山,步行回了西境安護府,然後從馬廄牽了一匹馬,但他剛到行至門口,便遇上了從外頭回來的高顯。
“殿下這是要出去?”高顯問。
李承鄞笑說:“總歸是要娶新婦,我去瞧瞧那西州九公主。”
高顯微微一愣,立即瞭然一笑,太子總歸年少,心思浪漫,又心存孩童天性,竟對那男女之情抱有幻想,身為儲君,這點可不好,不過,這也正是父親想看到的。
李承鄞走出幾步,突然又回頭,說:“表舅可不許告訴別人,不然眾將士指不定在心裡取笑我。”
高顯道:“殿下放心,這是殿下的私事,高某不會告知旁人。”
李承鄞似乎放心了,牽著馬走了。高顯在原地站了稍許,便進了安護府。
裴照以為李承鄞是在跟高顯說笑,因為剛剛去打獵,他們就牽了馬去,李承鄞若想入城,上馬便能走,但他卻饒了一圈,回馬廄來取馬。
裴照驅馬跟在李承鄞身後,保持著五百米的距離。走著走著,裴照便發現李承鄞走的確實是鳳凰城的方向,這才明白,他真的是要去瞧那九公主。
李承鄞進了城,裴照也跟著進去了,但一晃眼,就不見李承鄞的影子了。裴照也無意再追,便找了個酒肆,要了一壺酒和一碟下酒菜,坐下聽著曲兒。
西州的王宮不比中原,簡陋得不像王宮,戒備相當鬆懈,李承鄞輕輕一躍,便翻牆入了王宮。
其實,他也是恍惚的,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大約是真的醉了,就忍不住想來看她一眼。可,越是靠近她,他越是焦躁。只覺得心口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來。
他不該來的,還有許多的麻煩事未解決,如何能來見她?
他轉了身,漫不經心地往回走,走著走著,便聽到前邊有侍女的說話聲,他不想被人發現,只得躍上了房梁。
那些侍女越走越近,只見她們抬著一個桶,桶里的水尚且冒著熱氣。侍女們一路說說笑笑,李承鄞會說西州話,自然也聽得懂,聽到她們說起九公主,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侍女們將水桶抬進了一間屋子,李承鄞這會兒尚且在外頭的房樑上,而這一間屋子是沒有房梁的,他自然進不去,正欲跳下房梁,便聽到裡頭有女子唱歌的聲音,歌聲清脆嘹亮,比那百靈鳥的聲音還好聽。
李承鄞只覺得恍如隔世,聽著聽著便入了迷,似乎聽一輩子也聽不膩。
伴著歌聲響起的,還有嘩啦啦的水聲。他的心隨著那水聲怦怦地跳。
“九公主,莫要再將衣服亂扔啦,王后知道,又得說我了。”侍女道。
九公主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開口道:“知道啦。迪莫,你快幫我撿起來嘛。”說罷,她又唱起歌來了。
又是那曲小狐狸,她似乎唱不膩,唱得甚是快活,她依舊是這樣無憂無慮,天底下再沒有像她這樣天真爛漫的女子了。
李承鄞聽得周遭有腳步聲,便竄下房梁,徑直朝宮牆走出,出了王宮他還是覺得心跳得異常的快。
迪莫將九公主的衣服撿了起來,開門出去,忽見地上掉了一幾根彩帶。明遠娘娘說,中原乞巧節興掛彩帶,公主一高興,便也在王宮裡的房樑上掛滿了彩帶,只是,這彩帶怎麼會掉地上呢?莫非又有貓兒調皮跑來爬梁?
裴照在酒肆喝了幾盞酒,小菜都吃了兩碟,才見李承鄞騎馬路過。他立即結了帳,牽了自己的馬,跟上去。
李承鄞越走越慢,似乎早就發現他了,正等著他上前。裴照於是抽了馬兒一鞭子,馬兒疾馳上前。
李承鄞看了他一眼,並未出聲。
“殿下可是見到九公主了?”裴照沉默稍許,問道。
李承鄞搖頭道:“未曾,只聽到了聲音。”隔了稍許,又補充一句,“還是老樣子,總也長不大一般。”
裴照覺得殿下今夜說話甚是奇怪,若是不知情的,聽了他這樣說,只怕還以為他跟那九公主是舊識呢。
第128章 番外四(三)
雖心中有疑惑,但裴照是個謹言慎行,少言寡語的人,並未問什麼。
回到西境安護府時,夜已經深,李承鄞似乎並不打算就寢,洗漱之後,竟搬了梯子,爬到屋頂上去了。裴照睡不著,也順著梯子爬上屋頂時,只見李承鄞以手為枕,側臥在屋檐上,眼睛望著天上的星星以及那一絲彎月。
裴照找了個位置剛坐下,便聽李承鄞道:“阿照,明日便是乞巧節了,你有思念的姑娘嗎?”
聞言,裴照搖頭,“沒有。”
“那你想娶一個什麼樣的姑娘當娘子?”李承鄞又問。
裴照想了想,說:“如果可以,能娶一個我喜歡的,自然是最好的。然而……只怕是不成。”
至於原因,他沒往下說。
李承鄞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裴照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哥,他父親是大將軍,母親是長公主,身份尊貴,可正是由於身在世家貴族,姻緣一事恰恰是不由自己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