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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員外說:“殿下說笑了,草民雖是有些家業,但家中人口也多……”
“江員外指的是那十二房小妾,還是外室新添的三兒兩女?”
江員外臉上很不好看,但他接著便道:“殿下,草民願意捐糧,草民家中尚存三十石黍米,布匹也有些舊料子,另外,草民願意拿出銀兩兩萬兩,希望殿下高抬貴手……”
“江員外說的哪裡話?”李承鄞笑道,“捐與不捐,皆是自願,朝廷又不會強搶。”
江員外臉色一白,“是是,殿下所言極是。是草民嘴笨,所言不當。”
其他富人面面相覷,看到李承鄞桌上那厚厚的一沓紙,原本的怨言竟然咽了下去,都肯拿出東西來了。
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只是站在一旁。原來,李承鄞早已將這些人的家底調查得清清楚楚,叫他們來,估計就是為了坑他們一把,根本不需要我出頭說什麼話,我就是站在這兒看了一齣戲而已。
短短時間內,李承鄞就籌得了糧食幾百石,白銀幾十萬兩,還有布帛、棉被等物什。
這些人慷慨捐東西的時候,面上滿帶笑容,一轉身就個個面如土色,仿佛被人宰了一刀一樣,面色轉變得好生快,比看大戲還精彩。
“看夠了嗎?”李承鄞突然出聲。
“看……看夠了。”我茫然地說。
李承鄞說:“看夠了就換一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我這身衣服不行嗎?”我問。
他皺眉道:“不行,醜死了,換回女裝。”
“唔,我的女裝弄髒了,已經洗了,還掛院子裡呢。”我指了指外面說。
李承鄞想了想,卻說:“那就拿去烘乾。”
“那得多久啊,我才不烘。”
他說:“還早,不急。我來烘。”
坑了那陳府尹和那些富人一通,他似乎有了好心情,將我的衣服收起,就拿去柴房烘了。烘了半個時辰,烘是烘乾了,卻烘皺了,而且,我也不會挽髮髻,塗脂抹粉之類的事,平時都是迪莫做的,我也一點也不懂。
李承鄞自告奮勇地給我搗鼓。他畫眉倒是在行,給我畫了一個,挽頭髮他就不會了,弄了好半天,才終於挽好一個飛仙髻,胭脂水粉我都沒帶,他這裡自然也沒有。
於是,我穿著發皺的衣服,頂著一個隨時要散掉的飛仙髻就被他牽著出門了。
他換了一身粗布衣裳,將冠發散下來,少了一絲凌厲,看上去清秀乖巧,那個樣子,讓我仿佛又看到了曾經的顧小五。
“你要帶我去哪兒?”一出門,我便問道。
他說:“你不是說要去施粥嗎?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忙嗎?我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啊?”
李承鄞說:“最主要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其他的柴先生會安排 。我還是多抽時間陪陪某個大老遠趕來的傻妞吧,免得她又紅著眼睛對我哭。”
“你才傻妞呢?我也沒有哭。”我用力地掐了掐他的手背,在他手上掐出一個又一個印子來。
他笑了笑,“行吧,你不傻,也沒有哭。”
他說的是什麼話?好像在取笑我一樣。我瞪他一眼,不做聲了。
第65章 六十五
李承鄞真的帶我去施粥了,就在一家酒館前面。粥還沒熬好,一位大娘正在看著火,時不時攪拌一下。
“小五,又來施粥啊?”那大娘看見李承鄞,老遠就打招呼了。
“是啊,周大娘,我今天沒來晚吧?”李承鄞笑著說。
“沒有沒有,比昨天還早呢。”周大娘說著,就看向了我,遲疑了稍許,才問,“小五啊,這位是?”
我被看得有些難為情,就想掙開李承鄞的手,他卻不讓,不動聲色地抓得更緊。
“這是我娘子,小楓。”他臉上掛著無邪的笑容,看起來純真無害,饒是認識他很久了,我還是看晃了神,說罷,他又朝我道,“小楓,這是周大娘,快叫人。”
“周大娘好。”我順勢叫了一聲。
周大娘先是應了一聲,隨後又道,“沒想到你都成親了,我原本還想幫你牽根紅線來著。”
李承鄞說:“周大娘,你可別,她脾氣可大了,我就來汴州做點生意,她還不放心呢,千里迢迢就追來了,你要是給我介紹姑娘,她不得天天跟我發脾氣。”
我下意識地反駁,“發脾氣的也不知道是誰,我脾氣明明好著呢。”他簡直太可恨了,隨便撞見個人都能挖苦我一番。
我說罷,李承鄞笑出聲來,周大娘也爽朗地笑了,“你們兩個,可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是啊,顧兄弟的娘子一來汴州,汴州的大雪都停了呢。”前來排隊喝粥的那些災民也有不少人跟著附和。
我昨日來的汴州,那時還飄著雪,這會兒確實已經放晴了。
大約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我是福星,對我的態度都很好,我打粥的時候笨手笨腳地,燙到了人,他們也不說我,反而對我笑臉相迎。
後來,我連自己都燙到了,李承鄞就不許我再打粥了,而是叫我坐在一旁給他遞碗。遞碗這個活,其實有我沒我都一樣,但他就是不許我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