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他也沒反駁,只是輕笑一聲,“我終究是比父皇幸運多了。”
“呃?什麼幸運不幸運的?”他就不能說一點我能聽懂的話嗎?
他鬆開我,與我面對著面,緩緩道:“能得九公主垂憐,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屋裡燭光很微弱,但他的眼睛很亮,我不自在地垂眼,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還不換一身衣服?臭死了!”
他神色一僵,抬起左右袖子聞了聞,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有嗎?”
“怎麼沒有?就是臭死了。”我一臉篤定地道。
他這下按捺不住了,扭頭就往寢間走。我聽到他叫時恩打水,時恩打水來之後,他就去洗浴間了,磨蹭了好久都沒見人影。
他可真彆扭,我不就說了他一句嗎?用得著洗半個時辰嗎?其真懷疑他把皮都刷去了兩層。
在我困得不行,想滾到榻上夢周公的時候,李承鄞終於帶著一身水汽,從洗浴間出來了。一出來就湊到我面前,“這下沒有血腥味了,不信你聞聞?”
“我才不聞。”我沒好氣地說,“我困死了,睡覺!”
我說罷,就往他的榻上躺,他卻拽著我的袖子說,“等等,先擦藥。”
“哦,藥在哪?”我朝他伸出手。我想起他身上有傷的事,心想,趕緊擦,擦完就睡覺,我明天還要看燈呢,說不定要看一宿,要養足精神。
李承鄞掏出一支藥膏,遞給我,“抹膝蓋上,三五日便能好。”
“膝蓋?你膝蓋也傷著了?”我問。我說著便朝他的膝蓋看去。
他見我不接那藥膏,便收回去攥在手裡,然後坐下來,“給你用的。”
“給我做什麼?我膝蓋沒傷著呀……”我話還沒說完,李承鄞就在我的膝蓋上按了一下,疼得我直抽氣,趕忙將他的手拍開。
“說你傻還真一點也沒冤枉你,自己摔傷了都不知道,真是傻得可以……”
“之前真的都不疼啊。”我小聲說。
李承鄞白我一眼,問:“你自己擦還是我幫你擦?”
我很狗腿地朝他笑笑,“你幫我擦。”說罷我便將褲腿挽起,屁顛屁顛地往他那邊挪。
他看了一眼我摔得青腫的膝蓋,緩緩擠出藥膏敷在上面,用掌心一點一點的揉開,“以後,不論何時何地,你都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可惜命了,你放心吧。”我覺得我不點頭,他估計要嘮叨半天,於是就笑著朝他連連點頭。
他瞧了我一眼,默不作聲地繼續給我揉膝蓋,似乎不將那淤青揉開,他就不甘心一樣。
其實,擦了藥也不疼了。
這樣不說話實在太奇怪了,我想起永娘給我提過的三尹山姻緣祠,便說:“對了,李承鄞,明天我們去三尹山嗎?”
“去三尹山做什麼?”李承鄞看我一眼。
“求紅線,求姻緣啊。”我說。永娘說了,上元節的時候,這裡很熱鬧的,這姻緣祠幾乎門檻都要被踏破,這麼熱鬧的地方,我怎麼能不去瞧瞧呢?
李承鄞聽罷,臉色一沉,手裡的動作也慢了許多,一臉不高興地看向我:“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現在是有夫之婦,不必求紅線,也不需要求姻緣,那個姻緣祠,是單身男女才去的地方。”
“我就不能去看看嗎?我假裝單身不行啊?”我有些不甘心。
“不行。”他不假思索就回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也不行嗎?”我還是不死心。
“不行。”李承鄞說,“今日父皇在宮外被刺,雖無性命之憂,但此事父皇勢必會追查到底,近一兩個月,朝中必定會有一番大動盪,宮外將是重重殺機,你不可再擅自出宮,明日也不可離開我半步。”
“這麼嚴重嗎?”我之前還以為那只是尋常的刺客,沒想到竟會跟朝堂扯上關係,是什麼官員如此大膽,竟敢行刺皇帝?要是被查出來,那是要株連九族的。
李承鄞也不過多解釋什麼,只是說:“總之,你聽我的就對了。”
“可是我想看燈。”我等上元節都等了幾個月了,要是連燈也看不了,那我肯定會鬱悶死。等明年……明年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李承鄞說:“我陪你看。”
我一聽,立即抬頭看向他:“那你可別反悔。”
他一笑,反問一句:“我求之不得,為何要反悔?”
呃,我一時有些噎住。
他將藥膏的蓋子蓋上,放到一邊,然後脫鞋上了榻,躺在我旁邊,一隻手支起腦袋,看著我道:“雙往雙歸是上元節的舊俗,意思是說嫁了人的女子要與夫君一同看燈,祈願新年和睦和美,你是我的太子妃,自然要和我一起看燈。”
“那我們快睡吧。”我說,“明天事情可多了。”
“殿下,殿下!”我們剛躺下沒一會兒,時恩便在外頭喊李承鄞了。
“何事?”李承鄞隔著門問道。
時恩道:“曹公公說,陛下請殿下去勤政殿,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