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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已經出宮了,我再生氣也於事無補,思索了一番,我只好道:“那我就再信師父一次,只要你帶我找到李承鄞,我就不生你的氣。”
“小楓……”
“師父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怪你,我自己去找他,也是一樣的。”我說罷,就拍了拍馬身,開始往回走。
我走出了好遠,師父也沒跟上來,他大約是不願意帶我去找人吧。為什麼呢?難道因為在丹蚩的時候,李承鄞跟他打過架?
冬日的風,像鉤子一樣,吹在臉上辣辣的疼,我真想將臉裹起來,但我現在是男子的裝扮,將臉裹起,未免太奇怪了些。
官道四通八達的,我不知道應該走哪一條,就挑了最左邊的一條。
後邊有馬蹄聲噠噠的響,我擔心遇上認識的人,趕緊往一旁躲避,我躲到了樹叢里,將馬匹的身影也隱匿了起來。
“小楓!小楓!”
原來是師父,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從樹叢後鑽出來,“我在這裡。”
師父說:“你走錯路了。你若一直沿著這條路走,只會越走越遠。”
“那我應該怎麼走?”我問。
師父猶豫稍許,才道:“先往北,再往東,前去汴州,我打聽過了,李承鄞先是去了洛州,現在在汴州,可能還要去邢州,這幾個城市已經連續下大雪半月有餘,如今還在下著。”
“那,汴州遠嗎?”我問。
師父說:“腳程快的話,兩日便能趕到汴州,但若路不好走,五日也不一定能到。你還要去嗎?”
聽上去,似乎很遠的樣子,我還以為他就在附近呢,怪不得去了那麼久都不曾回來。如果我這會兒還在宮裡,我可能就不會去了,可現在我已經在外面,進退兩難,還是去吧。
我點頭說,“去。我現在就走。”
我重新跳上了馬,駕著馬就折回去。
師父竟也跟了上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人,要是遇上什麼危險,就麻煩了,我在一旁,也好有個照應。”
“好啊。”我欣然同意。有師父在自然是好的,他功夫好,遇上盜賊肯定能打退。不過,希望他不要再騙我了,不然,我真的沒辦法相信他了。
越往北走,越是寒意陣陣,汴州方向,真的還在下著雪,大雪深數尺,到處都是白茫茫的,我平日裡愛玩雪,可這雪太大,太厚,又覺得白得晃眼,越走越焦躁。
路邊時常能見到被凍死的牲口,我裹著皮襖,幾乎穿成了球樣,還是會被凍得發抖,因此,好長一段路,都看不見行人。
家家戶戶幾乎都是緊閉屋門的,想找個地方落住都很困難,敲門敲半天,手都敲腫了,都沒人應答。
因為路濕滑難走,我們走了四日,才趕到汴州。這幾日來,我覺得手腳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僵得很。
汴州城如同一座被冰封的雪城,守城門的將士全都披著皮襖,一個個的,滄桑無比。
白日裡進城還算方便,師父說來投奔親人,守門的將士便放行了。
城裡行人甚少,空曠極了,但街頭巷尾,也有一些沒地方可去的人縮在牆角。他們可真可憐,可在天災面前,世人都一樣,束手無策。
師父說:“我義父也在這邊,他一定知道李承鄞在哪,我們先去找義父。”
師父的義父柴牧,我見過的次數並不多,只隱約直到他是一個很嚴厲的追求完美的人。
師父很快找到了柴牧,柴牧正在路邊給災民施粥,一身灰褐色袍子,幾撇鬍鬚,頭髮兩鬢微白,比我上次見他,又老了幾歲的樣子。
“劍兒,你怎麼來了?”柴牧看到師父,有些吃驚,很快將粥勺交給旁人,將師父拉到一邊。
“我有事找太子殿下,還望義父告知殿下所在的具體位置。”師父朝柴牧作揖之後,說明了來意。
柴牧看了師父一眼,視線又往我這邊瞟了瞟,很快收回去,也不知道他認出我來沒有,“你先跟我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他對師父說。
師父去了很久,我站在原地等。災民很多,一個個都冷得面色發青,一領到熱氣騰騰的粥,就咕嚕嚕地喝起來,仿佛好幾日未進食了一般。
我看了一眼那些粥,其實熬得很稀,跟水似的。
我在寒風中被凍得受不了的時候,柴牧大步走過來了,不過,只有他一個人,只聽他道:“九公主,劍兒他有事,先走了,公主要見太子殿下,就隨柴某來吧。”
“柴先生認出我來了?”我問。
柴牧道:“公主天姿國色,與旁人不一般,柴某自是認得出。”
“柴先生怎麼會在中原?還在這裡賑災?”他不是應該在西州嗎?
柴牧邊走邊說:“柴某之所以出現在西州,是被逼無奈,多年前柴某的家人為奸人所害,柴某一人之力無法報仇,只能逃到異鄉,而今,太子殿下願意替柴某一家翻案,還柴某一家一個公道,柴某自是願意替太子殿下效犬馬之勞。”
“那,李承鄞他沒事吧?”我問。
柴牧說:“殿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汴州災民太多,所帶的糧食不足,殿下正為此發愁。”
聽他身體無礙,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