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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殿下回到主位。”裴照道,“殿下若有什麼閃失,全軍將士都難辭其咎。”
李承鄞看了他一眼,指著那利墩王的頭顱道,“阿照,這是祭品,要收好。”
祭品?裴照聽得不甚明白,但還是親自上前,拾起了那頭顱,掛在馬上。但正是他拾頭顱的那會兒,李承鄞竟大喝一聲,拍著馬,朝前奔去。
他隻身一人,而前邊是一個峽谷,地勢險要,極其危險。
裴照來不及多想,當即吹了一聲響哨,將手下將士引來,一同追上去。
只聽得鏗鏘一陣響,利刃交接。李承鄞與身著便衣的男子正在打鬥。
裴照認得此人,是忠王的兒子李釅,李釅與前太子李承鄴是一路,李承鄴謀反被賜死後,李釅就不知去向,不曾想,竟是逃去了朔搏,剛剛他只怕就在朔搏大軍中。
而這峽谷……不好!
“殿下,快逃!”裴照聲嘶力竭地大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利箭從四面八方射來,雖被李承鄞打落許多,還是有兩支箭硬生生地刺入他的腹部。
李釅大笑起來,“李承鄞,你也有今天!你還真是傻,居然真的追來了。既然你追來了,那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嗎?”李承鄞嘔了一口血,但卻沖李釅一笑,忽地一抬腳,竟將李釅踹出兩丈開外。
裴照領著人冒著箭雨將李承鄞救出時,那李釅已經不見蹤影。
援兵到了,殺聲大起,那躲在暗處的人大約知道拼不過,沒有再放箭,而是同李釅一樣,逃得無影無蹤。
李承鄞受傷很重,朔搏人已是窮弩之末,裴照也無心再戰,命副將在後頭收拾殘局,便一路護送李承鄞回了西境安護府。
高顯得知李承鄞受傷,問起原由,裴照將李釅一事說給了他聽。高顯當即皺起眉頭來,對那李釅簡直恨之入骨,要知道,西境是他的地盤,而太子在此兩次遇刺,他的責任是很大的,若是前兩任太子也就罷了,李承鄞可是父親扶持上來的,要是李承鄞有個好歹,皇帝那頭會震怒,父親只怕也會責怪於他。
他當下命人找了最好的醫官給李承鄞看傷,隨後,又提筆寫了自罪疏文,命人即可送往上京,呈給皇帝。信送出之後,他猶不放心,又寫了封家書送出去。
李承鄞整整躺了兩日,才清醒過來。他醒過來後,不問李釅,也不問戰事如何了,卻叫裴照前往丹蚩一趟,命他以太子妃之禮將九公主接回來。
裴照接回九公主後,整個西境都流傳著一個說法,那就是皇帝下令圍剿朔搏的事情。
按理說,他離開不過四日,皇帝這會兒可能才收到高顯的自罪書,旨意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西境。只有一種可能,是李承鄞故意讓人傳的,高顯雖膽大妄為,但太子在此,他應當不敢這麼肆無忌憚。
裴照一回來,便去了李承鄞的屋子,禮也未行,便問,“殿下可是想清楚了?”
李承鄞這會兒正趴在榻上,一手翻著兵書,一手握著毛筆,聽到裴照的聲音,立即抬了頭,“阿照,你回來了?她還好嗎?”
李承鄞避重就輕,裴照一腔的話竟無處說,只得道:“九公主一切皆好。”
“那便好。”李承鄞道。
作者有話要說:預告一下,番外四比較長,除了這一章,還有一章,番外五也已經寫完,後面會發布出來。一共就五個番外吧。
第129章 番外四(四)
裴照站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重提之前的問題,他說:“關於陛下要圍剿朔搏的說法,是殿下叫人放出的吧?”
“是又怎樣?”李承鄞似乎渾然不覺有何不妥。
裴照道:“殿下,為何不再等等?陛下的旨意過幾日就該到了。”
李承鄞手裡的筆不動了,將兵書往旁邊一擱,淡淡道:“父皇的旨意,究竟是什麼,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誰又知道呢?”
裴照知道李承鄞任性妄為,卻不知道他任性到了此種地步。“殿下可曾想過後果?”裴照說。
“無非就是挨一頓揍。”李承鄞道,“朔搏人兩次致我重傷,殺我無數將士,又包庇朝廷叛將,我吞不下這口惡氣,攻打他們可是有理有據的。況且,中原圍剿朔搏的消息放出之後,朔搏人只怕坐不住了,狗急跳牆,西境只怕會有一場大亂,我領兵平亂,又有什麼錯?”
李承鄞此番話可真是理直氣壯,活脫脫一頭囂張的小豹子。裴照仔細一想,似乎明白了什麼,或許從他入境被襲擊開始,就一直是在為今天的局勢鋪墊,被李釅所傷,只怕也是有意為之。這樣一演變,就成了朔搏無視中原皇權,兩次襲擊中原太子,李承鄞忍無可忍才拿其開刀,皇帝就算再震怒,也不能以此定他的罪。
可,只有裴照知道,李承鄞的本意就是攻陷朔搏,不過繞了點遠路,將自己摘了出去而已。
而且,李承鄞兩次受傷,都是性命攸關的真傷,他是真的膽大,為了攻陷朔搏,竟將自己的命也賭上了。
十日後,皇帝的旨意才到,竟絕口不提朔搏,字裡行間依舊是攻下丹蚩。而此時,朔搏人正在到處作亂,整個西境亂成一團。
李承鄞以身受重傷為由,臥床不起,平亂的事自是落到了高顯一人身上。高顯帶著人見一個朔搏人就殺一個,但依舊好幾日都沒讓西境安定下來。他一怒之下,又修書一封,上奏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