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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渡收了我的酒和珠釵,李承鄞賞她的金銀錢財,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收。
我們從宮裡出發,前往鴻臚寺,而後一路送五哥他們出城。送行的儀仗還挺大的,一路上還有很多人前來看熱鬧,順義門朝西,是皇城的西門,這會兒五哥他們已經出了順義門,他們在城牆下,我們在在城牆上,我不停地朝他們揮著手,他們則動著嘴巴在說著什麼,不過,今日的風大,“呼呼”作響,饒是表哥的嗓門大,我依舊沒聽清他們再說什麼。
我看到阿渡紅了眼睛,我也跟著紅了眼睛。他們只停留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我站在城牆上面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他們越走越遠,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最後,連黑點都看不見了。
我突然覺得我的眼睛有些疼,疼得想要哭,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如何,我伸手揉了揉,越揉越覺得疼,眼淚嘩啦啦地流。
“你別哭呀。”李承鄞手忙腳亂地抬手給我擦眼淚。
“我才沒有哭,是風太大了。”我哽咽著說,眼淚卻越流越凶。
他沒有做聲了,只是解下他身上的斗篷,將我裹緊,我的腦袋被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風都吹不到。
在城牆上站了許久,我的眼淚終於不流了,只是眼睛依舊有點疼。我想起什麼來,抬頭去看李承鄞,他也正看著我,見我抬頭,才移開了視線。
他把斗篷給了我,身上的銀灰常服被寒風吹得衣角飛舞,我下意識地握了握他的手,果然冷得像冰一樣,我捂了很久都沒捂暖。
我趕緊將罩著我腦袋的斗篷解下,給他披上,斗篷上雪白的絨毛圍了他的脖子一圈,看著總算暖和一點了,也順眼一點了。
“我們回去吧。”我說。他們都已經走遠了,我就算在這裡站一天,也見不到他們。
大概因為在城牆上吹風吹得太久了,我們一坐上馬車便開始打噴嚏,兩個人都染了風寒。
第93章 九十三
這風寒來勢洶洶,我回到東宮,喝了熱茶,泡了熱水浴,都沒有感覺好一點,先是嗓子疼,後來就開始流鼻涕,可難受了。
而李承鄞,他還沒回到東宮就被皇帝叫了去,連杯熱茶都沒來得及喝。
他去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沒回來,都到午膳時間了。
由於染了風寒,我的胃口不太好,加上早上吃得多,也不是很餓,還是等等他吧。
我百無聊賴地等了半個多時辰,等得都有些犯困了,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外頭又開始下雪了,也不知道五哥他們這會兒走到哪兒了,有沒有遇上什麼麻煩,禦寒的衣服夠不夠……還有李承鄞,他要是去皇帝那裡沒有熱茶可以喝,風寒會不會加重呀……
“太子妃,殿下回來了。”永娘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打斷。
我剛站起身來,就看到李承鄞進來了,他後頭還跟著一個老太醫,正是我不久前才讓永娘打發走的那一個。
要是太醫給我把了脈,肯定要開要藥方,而治風寒的藥實在太難喝了,我就是不想吃藥才將人打發走的,沒想到李承鄞竟然又將人給請回來了。我想到要喝那又苦又臭的藥,嘴裡就一股苦味,眉頭也皺了起來,立即往椅子上一撲,又將腦袋趴著朝向裡邊,假裝睡著了。
我才剛剛趴下,李承鄞便拽著我的衣角將我拽了起來,不容置喙地道:“王太醫,太子妃今日吹了風,染了風寒,有勞你給她瞧一瞧,看看有無不妥。”
“是,殿下。”王太醫恭敬地應聲道,又對我說,“還請太子妃伸手。”
我雖不想伸,但又不能當著太醫的面讓李承鄞沒面子,只好把手伸了出來。
王太醫取了一塊手帕擱在我的腕上,便隔著那帕子給我診脈。
隔了一會兒,他將帕子拿下來,對李承鄞道:“回殿下,太子妃的風寒並不嚴重,老臣開幾副藥,太子妃按著方子吃,兩日便能痊癒。”
“有勞王太醫了。”李承鄞說,“時恩,備紙筆。”
我才發現時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一旁,他得了令,立即備了紙筆,擱在一旁的桌子上。
王太醫拱了拱手,便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個藥方。藥方開好後,李承鄞讓時恩送王太醫出去,接著便將藥方遞給永娘,說:“永娘,你找個人按著方子把藥熬好。”
“是,殿下。”永娘接過藥方,轉身才走幾步,李承鄞又道,“等等……”
“殿下還有何吩咐?”永娘頓住了腳步,回頭道。
李承鄞說:“你親自熬,不要假他人之手。”
“是,婢子明白。”永娘應了一聲,很快退下去了。
這會兒未時已經過半,饒是我早膳用得多,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姑且暫時將那難喝的藥忘在腦後,問李承鄞:“你用午膳了嗎?”
李承鄞道:“未曾。”
“我也還沒用。一起吃吧。”我說,“我命人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回來呢。”
李承鄞看著我,怔了稍許,才道:“以後午膳不用等我。”
我被他看得神色有些不自然,將頭扭到一邊,嘀咕道:“不等就不等,要不是怕永娘一直念叨個不停,我才不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