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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潸潸而下,淌過臉頰和衣襟,但馬休望向繆之清的眼神中卻充斥著「我已經準備好了」的暗示。
繆之清忍著胸腔翻騰著的、交錯著的笑意和淚意,視線在顫抖中落定於她的準新娘。有這樣上趕著要投入她懷抱的愛人,所有的黑白都將染上絢麗的色彩,她知道她要的幸福一定能如期而至。
由於穿著沒有口袋的禮服,最重要的約定時分卻透著一絲不應景的滑稽。
繆之清背過身從禮服的胸口處摸出一枚戒指,帶著她的體溫。冰涼的指尖被這溫熱席捲,堅定了繆之清求婚的決心。是的,這才是這場生日被賦予的動人心魄的意義。
在馬休吃驚的目光中,繆之清從容轉身,托著裙擺單膝下跪,舉起那枚仿佛穿越時間長河熠熠生輝的戒指,忍著哽咽道:「馬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我等不及了同性婚姻法通過的那天,我現在就向你求婚,我想提前把你預定下來,你願意接受我嗎?」
「你懂我的,你應該知道我直到今時今日仍是那個笨拙不善表達的我,偶爾一些小調.情都能讓我羞得不願抬頭。所以我思來想去,愛你最直接的方式莫過於此。我只接受肯定的答案,你給我好不好?」從封閉自我到縱情任性,這番話是繆之清這一段心路歷程的完美總結。她的千姿百態只為眼前人盛開。
而馬休這個「大哭包」早就感動得泣不成聲。從女神在她面前單膝跪下那一剎起,她的胸口、喉嚨、鼻腔無一處不是堵著的,她哽得快背過氣了,但她知道比言語更有說服力的是行動。
她急吼拉吼地搶過繆之清手上的戒指套上自己的無名指,在眼淚編織成的雨幕中胡亂地點頭。
這傢伙比自己想像中更積極,這個準新娘子讓人啼笑皆非,也不知道驚喜到底是誰給誰的。繆之清甚至覺得自己刪來添去準備那麼一長段求婚詞是毫無必要的,畢竟她們之間的心心相印早就無需證明了。
只要她開口,馬休給她的答案就只可能是那個。
「傻瓜,願我得償所願,你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傻瓜。」在這樣讓人動容的場景中,如此有原則的繆之清也沒有再用紙巾這樣的外物輔助,而是直接吻上了馬休的眉眼,把她所有為她而落的眼淚收納進她的唇舌之中。
第一次,眼淚的澀然化作心頭的甜蜜......
......
待馬休平復完心情,已是一個小時後。
這讓關在臥室里打遊戲的繆悅誤以為這倆媽媽不聽勸誡,當真在餐廳堂而皇之做某事了......
誒......明明是她們的獨女,繆悅卻為自己的人微言輕感到悲哀!
「噼噼啪啪」泄憤似的按鍵聲填滿了空虛的臥室。
餐廳里如膠似漆的兩人顯然不會探聽到繆悅的心理活動。
敲定了結婚這樁大事,她們反而有些生分地面對面坐在餐桌兩端。大抵是類似於近鄉情怯這樣的心情吧……
馬休無意識地把玩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和她送給繆之清的那幾枚是一樣的材質。
然而......繆之清一直在等馬休發現。這個遲鈍的傢伙眼力是有多差!繆之清在心裡不斷埋汰她。難道要她親自揭曉麼……這實屬下下策。
又過了幾分鐘——
「誒???」終於,馬休沒有辜負女神的「殷切」期待,她脫下戒指拿在燈光下驚奇道,「戒圈上面刻了東西,是一個『8』?」
既然事情可以順利地按照計劃進行,繆之清安下心來不動聲色道:「這個符號和你之前送我的『μ』是相互呼應的。」
「有嗎?」馬休困惑地撓撓頭,「即便從我們第一次在視頻中見面算起,這也不過是我們認識的第七個年頭啊……繆繆,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你記性沒那麼好了。」
「你胡說什麼呢?」繆之清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就這單細胞生物也敢質疑她的智商?!
「唔......不是記錯了麼?」馬休捏著戒指又是一陣仔細端詳,終於她窺出了端倪,「啊!這個『8』是躺著的,那是不是說明這是『∞』?!」
好在這傢伙還不算太愚笨。
繆之清淺淺一笑,頷首道:「這的確是無窮大。你的『μ』是我們結合的意思,那我就給它定義一個期限上的可能性。認識你之前,我從不相信來世今生,但因為你,我相信這份感情可以延續到世界盡頭,可以永垂不朽。再荒謬的事情,好像有你在,都能抵達實現的那一天。」
這份感情走到今天何其幸運——
縱使每次馬休朝她走近的九十九步千難萬險,但好在最關鍵的那一步她從未缺席。無論是告白、交往還是求婚,她的決定始終是圓滿她們每個人生階段最重要的那塊版圖。馬休,很抱歉,請原諒我的投機取巧和捷足先登。
餘生往後,我們將成為最親密無間的同行者,我會用堅實有力的步伐作為對這份愛最好的報償。
「繆繆......我這輩子非你莫屬,我愛你。」馬休發揮臂長優勢,滾燙的爪子越過桌面裹上了媳婦兒冰涼的小手。
彼此心照不宣,沒有什麼感情能夠永垂不朽。在浩渺無邊的宇宙時空里,她們渺小得連螻蟻,連塵埃都算不上。
正如繆悅所說,這世界可以為了維持它的秩序毫不顧惜地犧牲任何人,這是沒有情理可講的。
她們所能做的唯有珍惜當下,讓今生今世的陪伴更長一點,再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