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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把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神情卻始終是溫潤含笑的,一直送她們到路口,給她們叫車,站在路邊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裴松溪搖下車窗:「治臻,你也早點回去。」
郁綿有些不情願的也說了再見。等汽車發動,她一直從車窗往後看,能看見他始終站在街口,站在冬夜的小雪裡,目視著她們離開。
等再也看不見他,郁綿一轉身就撞上裴松溪的目光。
裴松溪問她:「綿綿,你今晚有點不高興,對嗎?」
郁綿說沒有:「沒有啦……這家店很好吃。」
裴松溪不相信她的說辭,直視著她:「是因為我沒跟你說一下,就帶你來見朋友嗎?」
或許青春期的孩子都自尊心格外強烈,需要別人的尊重。
郁綿想說不是的,卻又忍住了,沉默的點點頭。
除了這個理由……她沒辦法把那些難過的、她不願意表達的情緒說出口。
她不能那麼自私,要求裴姨為了她,做出這種讓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這半年來被她刻意壓制的情緒,似乎在這一刻無聲無息的湧上心頭,明明知道不該,不能。
可是。
可是……
第44章 44
從北海道回來, 就到了農曆新年。
裴家客廳里,也不知道裴林默什麼時候買的桌球機,在跟裴之遠打桌球。
郁綿在旁邊看著,注意力集中的盯著最後一個球, 等裴之遠一球進洞,她握緊拳頭, 嫌棄裴林默:「小叔叔!你笨死了!」
裴林默看了看驕傲得意的少年,又看了看氣的臉紅的小姑娘, 露出一點狡猾的笑容,一點也不要面子的說:「我老了, 人老了就要服老, 可不像有些人, 這麼冷的天,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西裝。」
他說的正是剛剛從外面回來的裴松溪。
她的藏青色大衣外套搭在手上, 裡面是一件很薄的銀灰色西裝, 肩上落了幾片雪花——她剛因為有急事, 去了公司一趟。
郁綿凶他一眼:「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彆扭!」
她跑過去, 幫裴松溪拿包, 掛外套, 然後拉過她的手:「裴姨,快來壁爐這裡烤烤火。」
一向溫軟乾淨的手掌此刻是冰涼的,郁綿把她的手捧在手心裡, 感覺半天都沒熱起來。
裴松溪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把手掌抽出來:「沒事, 我不冷。」
郁綿哦了一聲,低下頭。
裴林默還在一旁跟裴之遠說著小話,裴松溪已經走過去,拍了下裴之遠的肩膀:「球桿給我。」
「啊?姑姑你要學嗎?」
裴松溪淡淡笑了一下:「不是。裴林默,過來打一局。」
裴林默正吊兒郎當的撐著球桿,被她點到名下意識站直:「嗯?幹嘛?打一局?」
裴松溪點點頭:「開球。」
「不是吧?你認真的?那你等會輸了可別怪我啊。」
「我不會讓著你的!」
「我……真不行我等下給你放點水吧!」
裴松溪神色淡淡的,第一桿進了四個球:「是嗎?」
裴林默:「……」
靠!臉好疼!
後來,一局打下來,裴林默像個落敗的公雞:「裴松溪!你就是故意的!」
裴松溪接過郁綿端給她的蜂蜜茶,抿了一口,聲音平靜:「是,我就是故意的。」
「……你過分!」
裴松溪唇角才勾起來一點:「誰叫你人老體弱呢,裴大畫家。」
裴林默:「……」
他才發現這人焉兒壞,不就是他剛才自嘲老了,又把她給帶上了,這人才非要給他一點好看嗎!
過分!沒見過這麼欺負弟弟的!
他氣的半死,想著如何扳回一局的時候,裴松溪早就沒注意了,她低下頭跟郁綿說話:「綿綿有打球嗎?」
郁綿搖搖頭:「沒有!小叔叔和之遠哥哥說我太矮了,不跟我打。」
裴松溪抿唇笑了下,笑聲低低的,像在她心上敲了一下:「他們想自己玩,才這麼瞎說。晚點我教你。」
郁綿欣喜的點點頭:「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沒有!」
郁綿眉開眼笑,可是一想到她今天那麼早出來,外面還在下大雪,又開始心疼她:「還是不要了。你回房間休息一會!」
裴松溪點點頭:「好,那我先上去了。」
「我也跟你一起。」
裴林默在一旁冷哼:「就知道收買人心,你看綿綿好好一個小姑娘,天天都在崇拜你,還不如崇拜一下我們這種青年藝術家。」
裴松溪淡淡挑挑眉:「哦,藝術家先生,據我所知你每天穿四條褲子還叫冷,把青年兩個字去掉。」
裴林默:「……!!!」
郁綿和裴之遠忍不住大笑,一個拉著裴松溪的手上樓,一個撲過去扒裴林默的褲子,驚訝的發現裴先生竟然是個穿兩條秋褲的奇男子!
郁綿跟進裴松溪的房間,進浴室給她放水,拿毛巾和家居服。
裴松溪看她忙前忙後的樣子,忍不住想……好像就是從北海道回來,綿綿好像又變回以前那樣子了,會主動來牽她的手,有時候靠在她肩頭撒嬌,等她工作回家,她總會發現一點小驚喜——提前放好熱水的浴缸、桌子上放著的一顆橙子硬糖、花瓶里新插的一束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