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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如雲嫌棄他:「去去去,都給我出去,我睡了。」
裴林默才無奈的攤攤手:「好吧,走吧。」
裴之遠才削完一個蘋果,順手遞給了郁綿,神情還是有些彆扭的:「你吃吧。」
郁綿接過來:「……哦。「
那種急切想知道某件事的感覺更強烈了。
但她沒有去問裴之遠,也沒有問裴林默。或許問了,他們也不會對她說的。
等晚上回到家,郁綿給溫懷鈺打電話。
她猜她一定知道,而且她一定會告訴她。
過了好久,溫懷鈺才接了電話,聲音是含著笑的:「小姑娘,這個時間來打擾我……你最好有正事啊,沒正事我要凶你的。」
電話那端傳來紀以柔的清冷聲線,尾音揉著一點罕見的嫵媚:「你別凶她。」
郁綿看了眼時間,很快意識到了……她選錯時間了。
她沒說廢話,直接問:「裴林茂叔叔去哪裡了……丁阿姨今天看到我的時候神情很不好看,裴爺爺似乎也蒼老了很多。溫姐姐,你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嗎?」
溫懷鈺輕笑一聲:「看來她什麼都沒告訴你。」
「嗯?」
「你都來問我了,我也不會幫她瞞著。裴林茂入獄了,是她親手送他進去的,誰叫他心狠手黑,害你父母,又打你的主意呢。至於裴天成啊,他失了權勢,自然老的快一點了。我也找過他好多次麻煩,誰叫他以前算計過我呢……哎,真可惜,沒有夠硬的證據,不然他也可以去監獄裡安享晚年了。」
郁綿被她這忽如其來的一長串話說的呆住,過了好半天才消化掉:「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廢話…當然是真的了。良辰美夜,誰有空說假話騙你啊。好啦,我要休息了,再見。」
還沒等她說話,對方就已經砰的一聲把電話掛斷了。
郁綿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上。
她忽然想起去年年底回清寧,問到小叔的時候,老人黯然的神色……當時姑姑是怎麼說的來著,說小叔在服刑吧。
所以這件事,也是……也是裴姨做的嗎?
郁綿其實也隱約知道,她父母當年車禍去世絕非意外,也猜得到跟裴林茂他們絕對脫不了干係,或許跟裴爺爺也有關係。可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裴松溪,她相信她不會傷害她。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她為了她……到底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白熾燈光芒有些刺眼,她眼眶酸澀,神色茫然,坐了很久。
她終於拿起手機,想給裴松溪打電話,可是電話一接通,她卻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裴姨,你怎麼了?」
裴松溪聲線很輕:「奶奶走了。」
郁綿的心往下一沉:「我現在過來,你等我。」
可她到的時候還是晚了。
葬禮就安排在三天後。
墓地是早就選好的,跟早已故去的裴老先生在一起。兩位老人的墓碑並排著,這是他們在世時就約定好的。
郁綿站在中間靠後的位置,看著站在最前面的那道清瘦背影,想上前去抱抱她,卻又不敢。
裴姨有好多天都沒睡覺了吧?
那天在醫院太平間裡,是她守了一整晚,而後好幾天,所有的事幾乎都由她一個人來辦。她像是個沒有感情,也不會累的機器,似乎沒有掉過眼淚,連情緒也是始終平穩的。
可是越是這樣,郁綿就越是無法自抑的心疼她。
等到別人都走了,裴松溪還在墓碑前站著,郁綿留下來,陪著她。
「你看,時間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她忽然開口,聲音是沙啞的,「就是這樣的神奇。時間……是很無情的。」
這是小學時在語文書就學到的。現在再聽到,郁綿不會再哭了,可她還是會難過。
她知道裴松溪在難過,可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撫她。
她應該要更乖一點吧,更乖一點,讓她別為她分心了。
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裴松溪輕聲說完話,似乎不打算聽到她的回覆,轉身往回走:「走吧。」
郁綿跟上她,魏意還在墓園外等著,這幾天多虧有她忙上忙下。她開車送她們到家,下車之後有些猶豫:「裴總……有些文件還等著您處理。」
她說著說著都有些不忍心,可是裴松溪身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拖了三天,有的事務早已堆積如山,實在不能再等了。
裴松溪點點頭:「你進來吧,到我書房來。」
郁綿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悶悶的,很難受。
等回到房間,待了一會,她冷靜下來,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去敲書房的門,魏意還沒走,她走進去,言簡意賅:「裴姨,我、我要走了。」
裴松溪寫字的手一頓:「你要去哪?」
郁綿垂下眼眸:「我……陶讓他們來找我了,我去下寧大,然後坐晚上的車回永州。」
她該走了。她在這裡,除了會讓她煩心,似乎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或許你已經知道,或許你察覺了。
可是沒關係的。
我不會不聽話了,你……你不用再躲著我了。
裴松溪簽字的力度忽然加大,筆尖把紙頁都劃破了,她的聲音還是平平淡淡的:「哦,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