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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松溪被她這樣子逗笑了,聲線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彎下腰去牽她的手,緊緊握著:「不走,逗你的,起來吧,繼續學。」
郁綿喜歡她主動來牽自己手的動作,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繼續學習。
等她能學會基本學習技能後,裴松溪讓教練先陪著她,再做一些基本練習。
而她自己,則上到更高處滑下。她很明顯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從高山上往下滑行的時候快的像一道閃電,倏忽一下從視線中滑過,姿態優雅,卻又充滿力量。
郁綿驚訝的睜圓了眼睛,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像是升中學那個暑假,她看到裴松溪縱馬而來的時候,內心的感覺是很震撼的,這樣的裴姨是她平日裡很少見過的,像是利刃出鞘,英姿颯爽的美感。
裴松溪滑完兩個來回,停了下來:「到時間了,綿綿。」
度假區裡有雪場酒店,但是之前訂房間時考慮到郁綿還沒來過北海道,還是選了市區酒店,方便帶她到市區里逛逛。
郁綿有些意猶未盡:「我才剛剛學會,明天還可以來嗎?」
裴松溪點點頭:「當然,回程票還沒定。只要你的作業寫得完,我們假期最後一天回去都行。」
裴姨又調侃她之前說寫作業的事情!
郁綿裝作聽不見:「風太大了!我聽不清!」
可她一雙澄淨的眼眸分明是狡黠明亮的,藏著些小小的得意與驕縱,是篤定了她拿自己沒辦法的。
她一整天都好快樂。跟裴姨出來玩,就不用見到別人,不用每次回去都看著空蕩的客廳發呆,也不用再去考慮那些……被她觸及到,卻又最終刻意逃避的事情。
回程的路上,郁綿一直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夜景,嘴角往上揚起。
裴松溪選了一家路邊的日式居酒屋,由一對夫妻經營的私人餐館,裝修風格質樸典雅,裡面吃飯的人不多,放著溫柔的輕音樂,燈光暖暖的。
裴松溪先進去,正好遇見溫治臻朝她揮手,她帶著郁綿走過去:「我有個朋友在這裡,一起吃頓晚飯。」
郁綿走在她後面,笑意瞬間凝在了臉上……朋友……男性朋友。
是那個她晚上換上裙子和高跟鞋去見的人嗎?
裴松溪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她沒跟上,回過頭叫她:「綿綿?不好意思了?」
郁綿搖搖頭:「……不是。我就是……就是沒怎麼見過生人。」
裴松溪攬了下她的肩,帶著她往裡走:「沒事,不用緊張,他性格很好,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郁綿默默聽著她對這個陌生男人的評價。是啊,他性格很好,所以……裴姨才會願意跟他在一起吧。
溫治臻剛到這裡不久,只點了一壺茶,看見裴松溪帶著小姑娘進來,站起來朝她笑:「這是郁綿吧?」
郁綿不想理他,不想看見他,可是出於禮貌,還是點點頭:「您好。」
溫治臻笑了笑,淺色的瞳孔里盛著光,那笑容也是極好看的:「不用太客氣,我叫溫治臻,是你裴姨的朋友。」
郁綿低著頭,沒再說話。
裴松溪察覺到郁綿隱隱抗拒的情緒,有些不解,轉念一想,她大概是生氣自己沒先跟她說,就帶她來見朋友的事情。點菜的時候,她輕輕拍了拍她手背:「綿綿?」
郁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頭:「我餓了。」
溫治臻把菜單推給她:「看看想吃什麼。」
他是分寸感把握的極好的人,沒有跟著裴松溪一起叫她小名,卻時刻關注她的感受,讓她先點菜,甚至在點飲料的時候,還特意問了哪一種比較適合年輕女孩喝。
他越是這麼溫和寬厚,郁綿心裡就越難受……她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從長相到性格、再到相處時的小細節,都讓她挑不到一點錯處。
所以……裴姨是很喜歡他的吧?
是不是沒有她在會更好——異鄉,風雪,故人,這樣聽起來就很美好。
郁綿一向是喜歡日料的,可這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裴松溪顯然注意到她情緒不佳,一直輕聲跟她說話,溫治臻也照顧著她的情緒,偶爾才說幾句話。
越是這樣,郁綿就越是心裡鬱結……像是兩個大人在靜悄悄的看著小孩鬧脾氣,她對自己失望透了,可又實在笑不出來。
總算吃完這頓飯,她感受像是受了一場公開處刑,臉頰很燙。從居酒屋裡出來,被冷風一吹,臉頰上的熱度才降了一些。
溫治臻站在路邊問她們:「你們住在哪裡?我送你們回去。」
裴松溪還沒說話,郁綿就已經悄悄攥緊她的衣角,她感知到她的情緒,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好,那往前走一段,這裡不好叫車。」
溫治臻很紳士的走在外面,路燈落到他臉上,眉目格外深邃,笑著跟她們介紹這附近有什麼值得去的公園、地道的日料和風景美麗的景點,他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郁綿全程沒說話,只緊緊的攬著裴松溪的手,隔在她和溫治臻之間。
她討厭別的男人靠近她。
溫治臻有時會覺得這小姑娘很有趣,性格、教養都很好,可是一舉一動間又有著一點小霸道,像是在宣示著某種主權。
奇妙的是,松溪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