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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晚上,她還是按照老樣子在院子裡乘涼,喬蕭蕭抱著一塊西瓜,賤兮兮的湊近,「你怎麼了呀?」
「走開。」阮悠然一點情面不留,「我煩著呢。」
喬蕭蕭吐了一口西瓜籽,又挪近了一步。
她想明白了。
原來是跟念念姐吵架了,是不是又要鬧離婚了?
楚念和阮悠然年輕的時候也算是轟轟烈烈的,當時阮悠然不是一次對著她咬牙切齒的說一輩子也不要理楚念那個不解風情的臭女人。剛開始,喬蕭蕭也跟她同仇敵愾,畢竟是老師的妹妹,她需要用力去討好,可是後來幾次……她發現賤賤基本在說完後的一個星期內就會黏黏糊糊的跟著楚念打臉之後,她就不再搭理她了。
年輕誰沒折騰過?
雖然她沒有過……但是小說里、電視劇里總寫過。
阮悠然斜眼看著貼的越來越近的喬蕭蕭,「小屁孩,我問你,你還喜歡我姐呢?」
一句話,喬蕭蕭的臉變得跟她懷裡的西瓜一樣紅。
阮悠然冷哼,「你是在練忍者神龜麼?這麼多年了還憋著呢?就是討厭你們這樣的人,有什麼都不說出來,自己憋著就行了,還傷及無辜,自私討厭有毛病……blalala……」
賤賤嘴裡的詞不變樣的。
喬蕭蕭一臉無奈,「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天之驕子,想說什麼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什麼樣的結果都能承受。」
阮悠然反應極快:「總好比你這樣一直憋著好。」
喬蕭蕭有點落寞:「我不是憋著……你憋憋試試,只是老師她……始終把我當個孩子。」
阮悠然十分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著喬蕭蕭,「還孩子呢?四年前你就這麼說,有你這麼老的孩子麼?說都不敢說就說我姐不喜歡——」
後面的話,賤賤沒有說出來,喬蕭蕭卻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
阮悠然直接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這人莫不是傻子。
真的是比楚念還能憋著。
就姐姐那喜好清淨的性格,要是真的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早就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還能在這兒抱著姐姐買的西瓜吃的這麼嗨皮?
沉默了一會兒,阮悠然一巴掌打死身上吸血的蚊子,「小屁孩,你說說,你是什麼心理,什麼都憋著不說。」
喬蕭蕭才懶得理她,「我幹嘛告訴你,你要是想知道,怎麼不自己去問她。」
哎呦喂,成精了。
阮悠然冷笑:「我一會兒得找我姐說說——」
「唉唉唉。」喬蕭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她嘆了口氣:「我說我說。其實吧……也不是不想說,只是怕說了後的結果,承擔不了。」她摸著下巴:「你看,如果我不說,她也許還把我當學生,還會寵溺我,可是我如果說了,她拒絕了,那我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阮悠然不說話,她看著遠處的星星。
這樣的賤賤,倒是讓喬蕭蕭很驚訝,她真的很好見到如此樂觀的人這樣。
她和念念姐,到底怎麼了?
沒有人敢問。
阮悠然不說,劉心柔更是把她寵上了天,飯菜恨不得都給端到嘴邊去。
只是到了第七天,劉心柔發現阮悠然眼下的黑眼圈愈發的重,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賤賤。」
阮悠然看著她。
劉心柔的眼型很漂亮,當她看你的時候,你會覺得無比的舒服,有一種被注視的滿足感,「你的感情,姐姐不會問也不會說,我是你的家人,永遠會站在你這一邊,只是你要知道,你的身體不只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你折磨的自己病倒了,兩個姨會傷心,我也會傷心,所有的關心在乎你的人更會難過痛苦。」
這樣的話……
阮悠然低下了頭。
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晚上,她給媽媽的阿姨,sophia打了個電話。
sophia阿姨年輕的時候也是醫生,後來退休了就該鑽研心理學了,跟她聊天阮悠然也很放鬆,她簡單的描述自己的情況。
「姨,我睡不著覺,明明很困,卻怎麼都睡不著,腦海里有很多雜念在閃,有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耳邊會突然聽到銳利的聲音,一下子把我驚醒。」
「我……好想心裡有什麼東西無法衝破,它想要出來,又走不出來……」
「我總是會夢到一個鮮紅的手術台,手術台上有一個人,她好慘,被開腔破腹,我好痛,我想去看她的臉,可是又看不清……」
「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夢?我是不水一直在夢境中沒有醒來?可是我用刀子割開過皮肉,還是會疼的……不是夢……這不是夢……」
……
這是這麼久以來,阮悠然第一次對別人描述自己的狀態。
sophia聽的很認真,中途一句話都沒有插,一直到阮悠然說完,她柔和的回答:「賤賤,你心裡有一個死結,你的主動思維想要放下,知道不該這樣,可是你的潛意識卻在抵抗,連帶著心裡都產生了反應,阿姨想,你要是真的想走下來,就乾脆不要去想這個結的問題,先放下,不去看這個結,不要再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傷害身體了,放過你自己。」
——放過自己。
阮悠然有了片刻的恍惚。
又是一天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