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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私帳
洗漱間裡的水流聲輕輕慢慢的, 是很溫柔很小心的聲音, 傳入時染耳中卻格外清晰。她的思緒愈來愈清醒，她甚至能幻想出流水淌過女人細長漂亮的十指，再從指縫中緩緩溜走的樣子。
睡不著的。她滿腦子都是蘇芮。
她索性不再裝, 頭枕著沙發靠墊睜開了眼。
窗簾不知何時被很嚴密地拉了起來，沒有給陽光一絲透過的機會。客廳昏昏暗暗, 充斥著叫人懶困的愜意氣氛。唯一的光源來自洗漱間，透過毛玻璃, 微弱又溫柔, 還放肆地描摹出了女人曼妙的身姿。
時染盯著毛玻璃上的身影愣神。
她雖然是剛醒過來，但也把蘇芮關心她的所有的一切都聽清楚了。蘇芮心裡是有她的, 雖然現在還不願意接受她，但是她有信心向蘇芮證明她已經改過自新了。
另外，她還想甜蜜地反駁一下蘇芮，明明應該是她永遠把蘇芮放在第一位才對。
她又輕輕笑了一下，摸了摸臉頰, 微微發燙，有點羞恥。
還有, 一起去看施望的演唱會……是什麼意思？
施望是誰？蘇芮喜歡的歌手嗎？她從不關注娛樂圈的事，這是她第一次聽說這個人。她撈過手機，在瀏覽器的搜索欄里輸入施望的名字, 跳出的第一條就是演唱會的信息。
沒等她點開，洗漱間裡的水流聲戛然而止，窈窕的身影晃了晃, 下一秒玻璃門被推開，蘇芮走了出來。
時染眼底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斂去，被蘇芮撞了個正著。
「醒了？」蘇芮問。她微蹙眉頭，心裡直說奇怪，明明她已經很注意很小聲了，怎麼時染還是被她給吵醒了？
時染點頭，心口沸騰的血液很燙，她無視了蘇芮語氣中的冷淡。
「浴巾還在沙發上。你……」蘇芮頓了下，她在尋找正確說出這句話的語氣。片刻，她抿抿唇，撇開視線，淡聲道，「你去洗澡吧。」
說完這句話，她無意識地捏了一下衣角，把所有的緊張揉進了指尖的力道里，她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剛剛走出洗漱間的時候，看到了時染眼底毫不隱藏的愛意，濃厚又熱烈，幾乎要把她拆骨入腹。
她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再度淪陷。
蘇芮靠在床邊，掌心朝下，她的手搭在床頭柜上。柜子冰冷的溫度透過皮膚滲入她的骨血里，她的心一點點沉下來，再度回歸冷靜。她知道柜子的抽屜里放著那兩隻陶瓷娃娃。
臥室的門沒有完全關上，留了一道小縫，剛好能把客廳輕而緩的腳步聲收納進來。腳步聲在靠近，到了離門口很近的位置，停了下來。
「有事嗎？」空氣太安靜了，蘇芮的聲音也不自覺輕輕的，比平時柔和許多。
小縫被一點點推開拉大，蘇芮看到時染抱著浴巾站在門口，神色有些尷尬。
「那個……」蘇芮疑惑地靜靜看她，她支支吾吾的，視線一會看向天花板，一會看向地板，無處安放，一副在做激烈的心理鬥爭的樣子。過了幾秒，她咬咬牙，像是抱著很大的決心，問出口：「有沒有多的內褲？」
「！」
「……啊啊，對不起。」這回輪到蘇芮尷尬了，她一拍腦袋，心裡罵自己怎麼居然忘記了這個。她從床上彈起來，快步走到內衣褲的收納盒前翻找，臉上帶著羞惱的粉紅。
「這個給你，是剛買回來的，雖然拆了包裝，但是沒穿過，已經洗乾淨了。」語速飛快，她緊張的時候就會這樣，她把內褲塞進時染懷裡，「你快去洗吧。」趕客，她想趕緊獨自消化尷尬。
時染手中捧滿東西，被蘇芮毫不留情地推著往外走，心裡卻如糖似蜜。
她好可愛。
浴室里乾淨整潔，牙刷、杯子、毛巾等私人的小物件都是單只的，處處明示時染這裡的主人是獨身，她鬆了一口氣，又在刷牙之後不無甜蜜地把自己的一次性牙刷放在了蘇芮的電動牙刷邊。
——看起來挺配的。
走出浴室的時候，時染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才發現自己寫了一夜試卷，還沒有吃早飯。
「餓了嗎？」蘇芮正跪在客廳茶几前整理試卷，把她摸小腹的動作收入眼中。
窗簾已經被拉開了，柔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把空氣中微小的塵埃照得清清楚楚，給蘇芮的每一根髮絲都鍍上了好看的金邊。
時染眯起眼享受，點點頭，又搖搖頭。真是秀色可餐。
蘇芮沒有琢磨她點頭搖頭之間的意思，只是瞭然地嘆一口氣，手撐著沙發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一袋速凍水餃。
打開燃氣灶，感受到清晨窗外清爽的陽光和微涼的風，她看著鍋里的清水沸騰，微微出神。
十年了，她已經十年沒有在早上下過廚了。
她往沸騰的水裡輕輕投了十幾顆餃子，看著餃子在水裡調皮地打滾，一種破戒的恥辱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