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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暢聞言眼皮都沒抬,便道:「常明做事比你細心,留他在營地看家我比較放心。」她說著,掃了身邊跟著的幾個護衛一眼,又道:「再說咱們侯府也不差會打獵的人。」

    幾個護衛聞言哄然一笑,七嘴八舌的應承下來,信誓旦旦沒一個是會服輸的。

    常清見此好勝心起,順勢便與眾人約定了比試。其實他心裡對常明今日不來,多少有些奇怪。不過他向來不愛多想,很快也就拋開了這個話頭,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不說這個了。世子,我聽說陛下箭術不佳,從來不入獵場,是真的嗎?」

    季暢聽到這話眉心一跳,確定身邊都是自己人,這才鬆了口氣。沒好氣瞥常清一眼,卻還是答道:「假的。至少先帝在時,陛下肯定是要上場的。」

    常清想想也對,便應了一聲:「哦。」

    兩人對話間,皇帝恰好出來了,於是常清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不過關於皇帝箭術的疑問,常清也還是很快得到了答案——皇帝主持的秋獵,慣常以皇帝射鹿為始,以彰勇武以定地位。然而今上卻不同,他是頭一個「射日」開局的,而所謂「射日」,簡單來說就是衝著太陽的方向放一箭。

    這怕是明知自己射不中鹿,所以才強行挽尊改的規矩吧?  

    秋獵射鹿的規矩連常清都知道,這時候見到這般做派,他也是忍不住咂嘴,好歹將湧上喉間的吐槽慢慢咽了回去——要知道,以往哪怕帝王老邁,需要獵場在準備的鹿身上做些手腳,秋獵射鹿的規矩也不曾改過。而真到了確實射不中鹿的地步,皇帝就會將這件事交給儲君來做。

    今上最有意思的是,他既射不中鹿,也不願早早立儲,更不願哪個兒子奪了他的風頭,於是生生將規矩改成了這般不倫不類。

    季暢和常清看了回熱鬧,不過好在捧場的人並不少。或是因這規矩改了不是一年兩年了,其他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等到皇帝放出一箭,宣布狩獵開始後,眾人俱都熱情洋溢的沖入了獵場。

    狩獵開始得乾脆利落,季暢稍等了等便也翻身上馬,領著眾人往獵場裡去了。只是臨入獵場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恰見一行穿著騎裝的女子露面,往皇帝跟前去了。

    馬兒跑得快,她恍惚看了一眼也沒怎麼在意,很快入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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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獵場很大,每回秋獵湧入千八百個人進去,便似乎泥牛入海般不會留下半點兒蹤跡。若非早在進入時便約定好同行,分開之後再相遇便是十分難得的事了。  

    季暢自然不會與人有約,雖然一開始漢王擔憂她的身體,曾提議同行。可季暢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以他還需與諸皇子相爭,不可在武勇一項上輸給旁人的理由,將人早早打發了去。而事實上漢王被拒後,也確實是跟在秦楚二王之後,第一批沖入了獵場。

    因而現如今在這條小道上縱馬馳騁的,便只有季暢一行人。

    常清張弓放箭,不遠處一隻獐子應聲而倒,他見狀霎時欣喜起來:「嘿,又是我得的,看樣子今日這比試我可要拔得頭籌了!」

    旁邊的護衛頓時不服氣了,看著常清策馬去撿獵物,便哼聲道:「你得意什麼,這才哪兒到哪兒?時辰還早著呢,等會兒看哥幾個不把你比下去!」

    常清跑近後見那獐子還在蹬腿,跳下馬背又補了一刀,等那獐子徹底不動彈了,這才將它綁好掛在了馬鞍後。而後他隨手將手上沾染的血跡擦在了獐子皮毛上,又得意洋洋的往天上一指,說道:「哪有什麼時辰還早?你們也不看看這天色,陰沉沉的,說不準晌午就得開始下雨。」

    下雨了,狩獵自然得中止。其實若非皇帝腦子一熱就拍板要走,讓司天監算天氣定日子的話,秋獵總還是要在晴天裡舉行的,至少也不會發生打獵打到一半下雨這種事。  

    正因為每年秋獵都有司天監測算,今歲許多人便都忽略了這一點,也沒考慮過天氣問題。

    幾個護衛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常清馬背後已是滿載的獵物,頓時恨得牙癢:「我就說你小子怎麼從入場開始就這麼積極,看什麼打什麼,你鬧半天是知道時間不夠,專門搶獵物來的!」

    事情一挑破,眾人頓時收起了漫不經心,面對獵物也不在挑剔。莫說是兔子野雞了,就算看見只肥些的耗子都恨不得獵回來,一路行去簡直「寸草不留」。

    季暢的馬鞍上也掛著弓箭,不過她並沒有出手,只騎著馬兒任眾人自由發揮。

    一行人跑著跑著,便進了山林深處。許是還沒被驚擾過,這裡的獵物明顯比外面要多,也比外面更多了選擇的餘地。於是「花心」的獵手們挑挑揀揀,選中了新的獵物後,又將之前獵來充數的獵物拋棄了,每個人的馬鞍後都掛得滿滿當當。

    常清看到這幅場景,晃著手裡的長弓得意道:「世子您看,咱們就算現在回去了,也必不會墮了侯府威名。」說完又抬頭看了眼天空,略微惋惜:「我現在倒還挺盼著下雨的。」

    季暢聞言無可無不可,正要說什麼,忽聽一陣弦響。

    狩獵之時,獵場之中,有弓弦聲響再尋常不過,之前他們狩獵時那弓弦也不知響過幾回了。也正因為這聲音太過尋常,誰聽見都不曾在意,直到恰好駕馬行到季暢身前的一個護衛忽然中箭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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