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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暢聞言頓時心中一凜,知道新帝不會無的放矢,卻不敢接這個話茬。
新帝也並不是要等她回應,見她沉默便自顧自說了下去:「先帝說,他在位數十年,卻還是沒能將兵權真正握在手中,交給我的還是一個爛攤子。」
自開國起,兵權便大半都掌控在邊關守將手中,皇帝真正能調動的兵馬也就只有京畿附近而已。不過這影響並不大,因為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邊疆掌權的守將也是換了一撥又一撥。
可只有季家,從開國起至如今,數代人下來早將北疆打造成了鐵板一塊。而且季家就仿如有天助一般,子弟能征善戰不說,每逢香火將要斷絕,卻總能絕處逢生下來。如此一代又一代,到了季暢這一代又是如此,做皇帝的簡直要擔心北疆只聞侯府不聞天子了。
這是先帝的心病,可新帝卻是在北疆待過幾年的,知道季家其實安分守己。只是他做了皇帝,也聽了先帝太多「教導」,再想想如今季家還與喬家聯姻,某些時候也不免生出動搖。
憑著曾經的情誼,新帝可以信她三年五年,可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季暢咬牙,有些後悔自己莽撞去碰了驍騎營,但閉了閉眼之後卻反問道:「陛下與我坦言,我也不妨問問陛下,您可想過我當初為何要選您輔佐?」說完頓了頓,又補充:「您知道的,我季家有祖訓,從不參與奪嫡,您也不是頭一個被送去北疆的皇子。」
新帝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怔了怔:「難道不是父皇逼迫太過……」季家難以為繼了嗎?
後半句話新帝沒說完,因為他對上季暢的眸子便知道並非如此。事實上季家能一直傳承至今,直到先帝才生出忌憚不能容忍,便是因為那條祖訓,貿然違反便與飲鴆止渴無異。
季暢也沒等他繼續揣測,直接給出了答案:「因為我季家不會再有傳承了。」她說著站起身,拿著自己的劍,一邊往外走一邊道:「父親年事已高,我生來體弱,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的。」
話音落下,人已出了偏殿,留下新帝一人怔怔無言。
作者有話要說:新帝(傻眼):這,這樣的嗎?既然都沒後嗣了,那就不用那麼防備了吧?就是可憐了喬小姐……
喬玥(擺手):不可憐,不可憐,放著我來!
世子(舒氣):好了,雷已經放了,鍋已經背了,今後可以安心的跟媳婦過二人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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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季暢從皇宮中出來時, 頗有些筋疲力竭之感。
先是三日哭靈耗費了她大量的體力, 結果回府之後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整, 半夜裡便又發生了這一場叛亂。她滿城奔波了半夜不算,還要面對舊友的試探懷疑,實在是身心俱疲。
等她走出宮門,之前被她借調來的驍騎營早已經離開, 只有常清和常明兩人還眼巴巴守著。見到她出來兩人便迅速迎了上來,急切道:「世子, 您沒事吧?!」
季暢抬眸看了兩人一眼, 旋即手上力道一松,緊握的長劍落地,同時整個人也向前栽去。
常清和常明都被嚇得不輕,手忙腳亂的將人扶住時, 已經嚇得面無人色。而後又搖晃又呼喊的折騰了好一陣, 才見季暢稍稍掀起眼皮吐出兩個字:「回府。」
有了吩咐, 兩人自是毫不耽擱,常清背上季暢就走。
回到侯府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天色也漸漸明朗起來,昏暗又混亂的一夜終於過去——常清和常明半路倒是想起侯府昨晚的遭遇,不過既然世子吩咐,他們也便毫不猶豫的回返了。待到府門前一看, 昨夜衝殺的痕跡還在,不過府中卻早已經恢復了安寧。
守門的還是侯府的老兵,胳膊上頭上都掛了彩。不過戰場上下來的人卻都清楚, 這樣的傷其實不重,真正行軍打仗時,頂多也就算個輕傷。
常清和常明見狀都鬆了口氣,倒是那老兵看著自家世子被背回來嚇得不輕,急匆匆迎了上來:「這,世子這是怎麼了,可是昨晚傷到哪裡了?!」
匆匆趕回的兩人相視苦笑,他們其實也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些就不必與人說了,是以常清和常明一邊背著季暢回府,一邊問道:「府上現在如何了?死傷可還嚴重?昨晚最後到底是怎麼收尾的?」
一連三問岔開了話題,那老兵擔憂的看了季暢一眼,到底沒多糾纏,答道:「府上現在還算好,損失不算太大。就是昨晚闖門的人太多,府上的護衛基本都傷了。重傷了三個,死了兩個,還好後來城中兵馬來得快,並沒有讓那些私兵有繼續作惡的機會。」
老兵三言兩語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常清和常明聽說三人逃出後沒多久,城中便來了兵馬平亂,俱是一怔。旋即便仿佛明白了什麼,臉上的神色也複雜起來。
昨夜一番拼鬥,府上四處也被弄得一片混亂,受傷的眾人也來不及收拾。好在季暢的院子靠里,昨夜那些甲士入府也不是為了搶掠的,倒是沒將院落糟蹋得太過。於是常清二人簡單的收拾一番,便將季暢放回了房中安置,而後又盯著昏睡不醒的世子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