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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之前稟告祖先也是慣例,不過季暢在小祠堂里待的時間稍稍有些久。旁人並不知道她跪在小祠堂里都對祖先們說了什麼,細碎的話音都消散在了晨風中,最後才上了一炷香。
等季暢從小祠堂里出來,今日最早的一批客人也登門了。
那是一群打扮得喜氣又張揚的少年,也是今日陪同季暢迎親的男伴——前些日子季暢還在為男伴的事發愁,可等新帝主動與侯府示好之後,這個問題便不成問題了。畢竟侯府雖遠離京城,可許多武將的關係都是千絲萬縷的,當日季暢甚至能從驍騎營中借到人,如今請幾個少年迎親自然不成問題。
季暢與這些人不算太熟悉,可她來京城之前也做過許多準備,臨時要與眾人打成一片也不是難題。更何況長得好看的人總有優勢,季暢主動攀談之下,也沒人會不給她面子。
一來二去,雙方很快就混熟了,季暢正與人說笑,常明卻突然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
季暢神色一動,隨後便與眾人告辭,跟著常明去了花廳。
花廳里,年輕的帝王穿著一身常服,正低頭撥弄著手裡的茶盞。聽到腳步聲匆匆,他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穿著喜服俊美非凡的季暢。他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艷,而後眉梢一挑,贊道:「阿暢今日穿這身倒是精神,才發現你竟然適合穿紅色。」
季暢因為體弱的緣故,臉色總被旁人蒼白些,便連唇色都顯得淺淡。可這一身紅衣穿在她身上,卻為她蒼白的臉增色不少,也讓她身上的病弱少了兩分,反顯得唇紅齒白更添俊秀。
當然,季暢也不是不知道這樣的艷色更適合自己,可她生得這幅美貌模樣,若是再穿著艷麗的衣裳,只怕身份早就瞞不住了。此時聽到新帝誇讚,她也頗為不自在,摸了摸臉頰說道:「哪裡只是衣裳的緣故,我這臉上還擦了胭脂,不然哪有這麼好的臉色。」
新帝聞言愣了愣,上前兩步仔細觀察了下,發現竟是真的,頓時驚奇:「你從前不是最討厭這些嗎,說那都是女兒家用的東西,嫌用著女氣。」
那是北疆時候的舊事了,季暢對自己的秘密很敏感,生得越好看她便越反感旁人提她容貌。偶爾生病臉色實在難看,又需要露面的時候侯夫人提議她用胭脂遮蓋一二,都會被她嚴詞拒絕。
季暢於是輕咳一聲,不好意思道:「這不是,要成婚嗎……」
新帝聞言笑了起來,隨手從一旁案几上拿起兩隻茶盞,遞給季暢一隻:「當初你與喬玥定親,我說過好來參加你的婚禮。可我如今身份不同,不好再將侯府推到風口浪尖上,而且露面也不好在你的婚禮上久留。如此便提前祝你和弟妹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他以茶代酒敬了季暢一杯,季暢自是從善如流。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侯府漸漸來了新賓客,作為主人的季暢需要出面招待,新帝送過賀禮這才低調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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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迎親,吹吹打打。俊秀的新郎高坐在馬背上,眉目含笑意氣風發,帶領著喜慶的迎親隊伍繞了半個京城,沿途不知撒了多少喜糖喜錢,這才踩著時間抵達了喬家。
季暢很幸運,喬玥本有三個兄弟,結果兩個兄長外放為官,趕不回來替妹妹送嫁,於是她平白少了許多來自於大舅子的刁難。可不幸的是喬玥除了兩個已經出仕的兄長外,還有一個在外求學的小弟,喬小弟一整年沒歸家,這時候卻趕回來為自家姐姐送嫁了。
姐夫和小舅子還是初見,初見季暢就被對方為難了……
府門外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在同伴的幫助下闖進了喬府大門,入了府還有各種刁難。撒了喜錢,說了好話,最後還是被擋在喬玥房門外作催妝詩,作了一首又一首——季暢武將家出身,並不會作詩,可迎親時的催妝詩也沒誰是自己臨時做的,都是提前準備。
季暢想著老丈人看自己不順眼,怕迎親不順多準備了些,足足背了十首催妝詩。然而老丈人根本沒出馬,一個沒見過面的小舅子就差點將她的存貨掏空了。
還是喜娘見季暢背到後來額上都見汗了,偷偷拽了拽喬小公子的衣袖示意他適可而止,後者這才不甘不願的放過她,結束了這場刁難。
不過再多的刁難,在見到喬玥的那一刻起,就全都不算什麼了。
今日的喬玥穿著嫁衣,蓋著蓋頭。雖遮擋了容顏神色,讓人不能一探究竟。可她熟悉的身影甫一出現,便讓季暢的目光久久停留,再也收不回來。
周圍人發出善意的鬨笑,季暢微紅了臉,雙眸卻是晶亮,心中瞬間湧起的喜悅讓她克制不住揚起笑容……眉眼彎彎,傾城絕世。
蓋著蓋頭的喬玥聽見身邊小弟咕噥了一句:「這都什麼人啊,笑起來這麼好看,招蜂引蝶的。」咕噥完又似擔憂的補了一句:「這世子姐夫長這麼好看,阿姐跟她站在一起豈不是要被比下去了?」
聽到前一句,喬玥心裡痒痒,恨不得立刻掀開蓋頭看看季暢笑得到底有多好看。最後還是她安慰著自己,將來有的是機會讓季暢笑給她看,這才勉強壓下了衝動。結果冷不丁又聽到自家小弟的後一句,雖然不得不承認事實,可她還是很想逮著人揍一頓——比什麼比,這小子會不會說話啊?!
萬千思緒涌過心頭,望著眼前紅彤彤一片,喬玥甚至還有種不真實感。直到一隻手出現在她的蓋頭下,季暢清朗的聲音傳來:「阿玥,跟我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