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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在床前守了一會兒便提議道:「這樣不行啊,我還是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常明自然不會反對,正要轉身卻見床上的季暢睜開了眼睛。她看了兩人一眼,仍舊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卻開口道:「不必請大夫了,讓我休息一會兒便好,宮中那邊替我告病。」
話音落下,她便又閉眼睡著了,似是疲憊已極。
常明剛要出口的話也因為她閉眼而梗在了喉頭——世子看上去並無大礙,這讓他提著的心放下不少。不過告病什麼的,那是給先帝哭靈而不是其他,缺席的話豈非給人把柄?!
季暢雖年少,但處事向來有分寸,今日這般安排倒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常清也看出常明的憂慮,卻是一把將他拽出了房門:「好了,世子要休息了,咱們便先出去吧。至於其他你也別多想了,世子肯定有自己的思量和安排,咱們聽著便是……」
話音遠去,房門關閉,躺在床上的人又睜開眼往房門方向看了看,而後才真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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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的疲憊積累,再加上昨夜耗費的心神,季暢這一覺直睡了一天一夜——清晨時入眠,再睜眼還是清晨,若非床邊多了個趴著睡著的人,她幾乎以為自己只是閉了會兒眼。
不過待看清床邊守著的人時,她還是詫異了:「阿玥,你怎麼在這裡?」
許是太過驚訝,她脫口而出,長時間的沉睡讓她聲音有些低啞。不過即便聲音不大,趴在床邊睡著的喬玥還是被這一聲喊得驚醒了,「唰」的一下坐起來時,還有些迷迷瞪瞪的。
眨了眨眼睛,醒了會兒神,喬玥定睛看去正見季暢臉上帶著兩分歉疚看著她。還不等喬玥弄明白對方又再歉疚些什麼,就聽季暢又道:「不好意思,將你驚醒了。」
喬玥聽到這話簡直哭笑不得,可還是先問了句:「你怎麼樣,可還好?」
季暢睡了一天腦袋也有些昏沉,她坐起身來,還有些不明所以:「我自然還好。只是你怎麼在這裡,這裡……應該是我家吧。」她說著還四顧一番,仿佛害怕自己弄錯了地方。
喬玥難得看她這般迷糊的樣子,便有些好笑,自己也難得耐心的解釋道:「你前日讓人給我送的信我收到了,不過昨日我阿爹回府就說你病了,我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她說著抿抿唇,又道:「常清他們說你沒事,可我不放心,索性就留下了。」
她說得簡單,可事實顯然沒有那麼容易。之前喬尚書就不樂意看兩人黏糊,現在局勢轉變他態度恐怕更微妙,哪裡會輕易讓喬玥留下?
可喬玥不僅來了,還留下了,為的正是她輕描淡寫的不放心。
季暢心下一軟,眉目柔和帶著溫情:「你放心,我沒事的,就是之前累得狠了多睡會兒。」
喬玥聽了她解釋,卻還是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顯然對她的話沒有全信——喬玥雖是直率衝動,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為先帝哭靈時告病代表著什麼。君不見有多少老大人拖著病體都去了,偏季暢此時告病,若非病入膏肓便是在壓根作死。
許是季暢病弱的名聲太顯,竟沒人覺得她是託詞,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真病得下不來床了。
喬尚書那般不待見季暢,甚至將女兒送去外家以避免兩人見面,遇見這事也回府告知了喬玥,而且放任喬玥來了侯府探望。喬玥看著親爹這態度,當時都快嚇傻了,好在季暢沒事。
季暢見她不信,再三強調自己沒事後又安撫幾句,轉而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喬玥盯著季暢仔細看了一陣,見她慣來蒼白的臉頰都因睡醒多了幾分血色,看上去似乎比往日還康健些。於是稍稍放下擔憂,答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這都是第三天早晨了。」
季暢沉吟著點點頭,心中大抵有了計較,眉眼似乎都放鬆了些。而後她想了想又對喬玥道:「阿玥你幫我去喚常清或者常明過來可好,我又是要問他們。」
喬玥還想與季暢獨處說說話,可看季暢神色也知道她要問的是正事,於是乖巧的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就準備出去叫人。結果她剛一站起,就覺腿上螞蟻噬咬一般的酸麻,動了動更有一股麻痛傳來,痛得毫無準備的喬玥腳下一軟直接跌到了床上。
季暢見狀下意識伸手將人接住了,先是問了句「怎麼了」,緊接著看到喬玥痛的皺成一團的臉忽的醒悟過來。她也沒說什麼,一手抱著喬玥,一手便去揉捏她酸痛的腿。
血脈不通帶來的酸痛來得劇烈,去得也快,不一會兒那股痛意便漸漸消散了下去。
喬玥靠在季暢懷裡,這會兒卻不想起身了,索性勾著她的脖頸問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方便出去,你有什麼想知道的,不妨先問問我,說不定我也知道呢。」
季暢連自身最大的秘密都告訴喬玥了,其他的自然也不必對她隱瞞太多,聞言一邊替她揉腿一邊問道:「那你可知,我睡這一日,朝中可曾發生什麼?」
喬玥一聽便知道她要問什麼,先是道:「你是說燕王謀逆之事吧?先帝屍骨未寒,陛下便沒要他性命,只將他貶為庶人圈禁在府中,永世不得出。」說完最大的一件事,又道:「另外就是你告病這事,百官都以為你病入膏肓了,也沒人深究什麼,聽說陛下還往侯府賜了不少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