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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手一伸,觸碰到蘇嫻肩膀的下一秒,蘇嫻忽地動了。
「你、你醒啦?」何清立即縮回了手,「一開門就看見你站在這,你是不是夢遊?」
蘇嫻並未回應,而是直直地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等等,你這大半夜是要去哪?」何清不知所措地跟了上去,「好歹穿雙鞋再出門吧?光著腳會著涼的。」
蘇嫻依舊沒有回應,撞到門上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還在原地踏步著,想要往外去。
「還在夢遊?」何清歪頭看了一眼,果然還是閉著眼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都說夢遊的人最好不要吵醒,她也不能把這人叫醒。
既然要出去的話,乾脆看看她到底要去哪吧。
何清伸手將門打開,蘇嫻立即抬腳走了出去,熟練的像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直直地走到了走廊過道上的電梯旁。
「還要我按電梯?」何清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上前去幫蘇嫻摁了電梯。
等電梯開後,蘇嫻便抬腳走了進去,何清也立即跟進去,悄悄摸摸地打量了一眼身側的蘇嫻。
大半夜穿著睡裙,披頭散髮還光著腳往外走,估計會嚇到不少人,但她夢遊似乎不是漫無目的的亂走,就像是有什麼目標一般,直直地朝著某個方向去。
電梯到達一樓後,蘇嫻出了電梯,往小區外走去,何清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就見她輕車熟路的順著路出了小區。
夜晚的城市還是和記憶里一樣,街道兩側的店裡依舊亮著燈光,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就算是夜深了,也依舊有不少行人在路邊,大家都在經過蘇嫻身邊時,都用奇怪的表情一直盯著她,直到從她身邊走過去。
何清無暇顧及這些路人,視線以及腳步都緊緊地追隨上蘇嫻,與她隔著不遠的距離一點點地行走著,直到慢慢地離開了人多的街道,到達偏僻一些的工廠邊,按照記憶,再往前就是死者B死亡時的那條河。
整整三公里的路程,蘇嫻都是赤著腳徒步走過來的,一點點的走向那條在夜色里泛著漣漪的河。
最後她定定地站到了河邊的橋上,白色的睡裙在風中飛揚,一頭烏黑的長髮散開,猶如在夜色里綻放的花朵,詭異迷離。
她在那大概站了三分鐘左右,隨後緩緩地抬腳,踩上了橋邊。何清不自覺地挪了過去,跟著她一起到了橋邊。她低頭往下望去,只有漆黑的河水在橋下緩緩流淌而過。
餘光一瞥,身邊的白色身影從橋邊一躍而下,跌進了河水之中,河面泛起了陣陣漣漪,將那道身影迅速吞噬。
「臥槽?」何清一慌,立即也跟著跳了下去,迅速地將蘇嫻從河裡撈了起來。
何清渾身濕漉漉的從河裡拽著蘇嫻到了岸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蘇嫻的狀態,她似乎的睡過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半夜睡覺還能夢遊學投河的?」她稍微鬆了一口氣,慶幸還好自己跟了過來。
這就是老爹說的有用?夢遊投河有什麼用?
何清有些煩惱地將蘇嫻背到了身上,然後踩著濕漉漉的拖鞋開始往回走。
跟著蘇嫻走了三公里,又背著蘇嫻回走三公里,何清無力望天,她好難啊。
走回小區的時候,何清已經精疲力盡了,氣喘吁吁的上了樓,回了屋,將蘇嫻放到了客廳的椅子上。
現在兩個人都濕漉漉的,也不可能把她放回到床上繼續睡,她只好先去打來了一盆熱水,將蘇嫻的腳泡了進去,然後裹了個條乾燥的毛毯搭在她身上。
「就說穿雙鞋再出門了,光腳走那麼久……」何清附身蹲在了盆邊,抬起蘇嫻踩髒了的腳丫,往腳底看了一眼,果然已經磨蹭出血了,泡了點水之後,估計會痛。
她又轉頭去柜子里翻了點藥,剛走到椅子邊蹲下,就見泡在熱水盆里的腳忽地一顫,抬頭就見蘇嫻緩緩地睜開了眼,有些迷茫地盯著自己的腳,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四周。
「你……醒了?」何清輕聲問道。
蘇嫻低頭,就見自己的腳正泡在一盆溫水裡,腳底傳來一些刺痛,渾身還濕漉漉的。
她微微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在指縫裡還殘留著那座橋上的混凝土渣,離開家走向河邊的記憶模模糊糊。
「我……又夢遊了嗎?」她低聲喃喃著問道。
「看來你記得啊。」何清伸手到熱水盆里,搓了搓她踩髒的腳,「是啊,要不是我跟去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河水裡泡一個月?」
蘇嫻沉默地陷入了沉思,「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何清抬頭看她。
「我夢到了溺死在那條河裡的那個女人,她帶我走到了那條河邊,然後帶我跳了下去。」蘇嫻皺皺眉,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和髒兮兮還有些痛的腳。
「我之前就覺得這個投河這邊的死者B,有點違和的地方,現在我清楚了。」
何清迷茫地看她。
蘇嫻伸手將雙手伸到了她面前,「你看,我的手腳指甲縫裡都有殘留的土渣,尤其是腳,赤腳走了三公里後,掉進了河裡,指甲縫裡多少會留點污垢。」
何清點了點頭,仔仔細細地回憶著先前去檢查的那具屍體,然後翻開了手機進行確認。
「她的腳指甲縫隙里十分的乾淨,沒有污垢。」
「對,沒錯。」蘇嫻用力點頭,「而且在常年有垃圾沉浮的河水裡,不可能那麼乾淨,只可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