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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的腳步略沉,不似沈酌那樣輕盈。
「誰?!」雲明月當即警惕起來, 使勁扭動身體, 往這人身上一蹬,就要躍到地上去。
怎料這人的手一松一捉, 又把她捉回懷裡。不過覺察到她驚醒,這人的腳步倒是停了下來, 還撫著雲明月的背半蹲了下去。
「沈前輩,貓前輩醒了。」
雲明月還要反抗, 一聽到這人的聲音,身體一僵,仰起頭脫口叫她:「小曳嵐?」
「呀?貓前輩你還記得我?」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雲明月眼前, 肩頭趴著一隻黑不溜秋的小玄貊,聞聲還朝她笑笑。
「……我是在做夢吧?」雲明月抬爪揉了揉眼,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說……我在夢裡穿越到了你生活的地方?」
「是小黯將她捎來協助我們的。」不等曳嵐作答, 冷郁的女聲先傳入她耳中。
雲明月低頭一看, 沈酌正蹲在曳嵐身旁, 目光溫和地看著自己,「有曳小友在,我們便可趁夜穿過思紛澗, 去往將蕪鄉,也好爭取些行動的時間。」
曳嵐也跟著點頭,抱穩她重新站起來,「貓前輩,若沒有別的事,我們繼續趕路吧?」
念著時間不等人,雲明月索性邊任曳嵐抱著自己趕路,邊向她肩上的玄貊小黯詢問情況。
「你怎麼知道我們會遇到不能化人的麻煩?」
如今雲明月的境界已經被提升到分神期,用不著藉助識幻裳,也能與小黯進行溝通。
「我曾把靈玎放逐到這裡,你忘了?」小黯反問,見雲明月面露困惑,才解釋起來,「不管世界重置多少次,只要有靈玎在,末法時代的思紛澗就會被種滿『抑靈草』,因為她需要用最安全的辦法,獵捕百獸、馭使它們殺入鶴尋門,用鶴尋門修士們的血和怨氣,加速末法時代的降臨,讓這一世界趨於崩潰和消亡。」
聽罷,雲明月倒是想明白了幾分,「那照你的意思,哪怕離開思紛澗,從思紛澗到將蕪鄉的路上,也被靈玎種滿抑靈草了是嗎?」
小黯點頭,「現在除了將蕪鄉里、靈玎住處附近的馴獸場,其他地方都已經被抑靈草占領了。」
待在鶴尋門中休整的三日裡,雲明月還和沈酌去當時的將蕪鄉看過,自然也知道馴獸場的大小,聞言忍不住嘀咕起來:「這反派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盤,簡直像是張開一個關了百來只瘋狗的籠子,讓我們主動進去!」
小黯的眼裡也露出無奈,「沒辦法,靈玎那廝,本來就是個瘋子。我之前聽玄覽說,她是用殘存的意識和記憶進行穿越,她的肉身早就在末法時代隕落歸元,只是魂魄沒有消散,穿越後靠奪舍一位女孩,才在沒進入末法時代的鶴尋門活了下來。」
她們交談時,沈酌已躥到了前方,尋了一株還算矮小的抑靈草,用爪子拍了拍,而後蹲在它旁邊,靜候曳嵐的到來。
見曳嵐喘息著停下,她又拍了拍抑靈草,「曳小友,勞煩你將魔氣注入這株草里。」
曳嵐俯下身照做,但見那碧綠的抑靈草甫一接觸魔氣,立刻就枯萎了,一點點縮入地底,再也看不見。
看罷,沈酌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的魔氣對抑靈草尚有效果。」
雲明月也目睹了抑靈草的消失,忍不住輕咦一聲:「這是在做什麼?除草嗎?」
「就是除草。」沈酌應完,往前又跑了兩步,朝另一株抑靈草指了指。
如此這般,沈酌領著曳嵐在附近轉了一圈,總共除了十二株抑靈草。
「哪怕蕭靈玎掌握批量製造抑靈草的辦法,卻沒法保證其質量。」等曳嵐收了指尖瀉出的魔氣後,沈酌邊為雲明月解釋,邊伏在地上,聚起一點點湧來的天地靈氣,「這段路上的小株抑靈草,都可被魔修的內息除去。」
她聚氣時,曳嵐把雲明月托到自己空著的肩膀上,隨後取下腰間玉簫,吹奏起低緩的曲子,簫音令天地靈氣湧入沈酌體內的速度快了許多。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酌便化了人,為自己變出一身武服,又取出髮帶盤好一頭墨發,走到曳嵐身前朝她道過謝,把雲明月接入懷裡。
「這樣一株一株除草,會不會太麻煩了?」見沈酌總算變回了人形,雲明月鬆了口氣,卻免不了要擔憂別的事,「有沒有辦法能把小曳嵐的魔氣『咻』地一下平掃出去?這樣一來,被魔氣接觸到的低質量抑靈草就會消失得快一點。」
「……若風淅劍在,倒可一試。」沈酌摸了摸自己鑄劍用的肋骨,想到風淅劍已被「天道」化去,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的符筆可不可以代替風淅劍?」雲明月邊問邊念了聲咒,把自己唯一的武器咬在嘴裡,仰頭看她。
「試試看。」沈酌不確定地接過符筆,讓曳嵐先凝出一大團魔氣,而後畫出符陣,托著魔氣團往前方丟去。
魔氣團才和地面接觸,只聽前方傳來「噗噗」的悶響,繼而一縷縷碧綠的流光一閃而逝。等二人抱著各自的靈寵走上前,發現但凡魔氣團接觸過的地方,都沒有再見到抑靈草的蹤影。
「咦,貓前輩的法子還蠻奏效的!」曳嵐略略有些驚訝地看向沈酌手中的符筆,又朝雲明月燦然一笑。
有了符筆和魔氣團,沈酌幾乎是一路「炸」過去。待入了將蕪鄉、將近馴獸場時,雲明月忽聽到一聲猛獸才有的咆哮,嚇得縮進沈酌懷中,戰戰兢兢地向馴獸場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