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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將她身邊那些奇形怪狀的垃圾挪了挪,剛好遮住了她的身體,將她完完全全地藏在了這個地方。
「睡吧……」
隨著女人輕輕地一聲呢喃,白莞莞只感覺一股困意瞬間擊潰了她的大腦,讓她幾乎克制不住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媽媽………是要離開a ra了嗎?
不知怎麼的,白莞莞忽然預感到了什麼。她猛地抬起頭,艱難地看向這個女人。
在最後陷入睡眠之前,一雙含著淚的黑色眼眸終於映入了她的眼底。那是一雙很漂亮的女人的眼睛,睫毛細長,眼睛是濃墨般的深黑色,如同黑曜石一般,在淚水中閃出溫潤的光澤。
眼睛……黑色的……
緊緊地抱住那冰冷的金球,白莞莞闔上眼,昏昏入睡。
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濃霧之中,最終不再出現。
巷口外的街道上人影漸漸增多,又漸漸減少,他們來來往往,朝出夜歸,但是沒有一個人發現,在那堆不起眼的黑色垃圾袋背後,正藏著一個睡著的嬰兒。
清晨很快過去,天上的半日與半月開始轉換方向,艾斯維諾西區的時間鐘塔敲響了19次,象徵著十九年的時間正一年接著一年地緩慢走過。
白莞莞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在女人拋棄她後,她便莫名奇妙地陷入了睡夢,那些屬於「a ra」卻不屬於自己的十九年的記憶畫面不斷地在她眼前閃過,瘋狂地擠進她的記憶區域,將她的大腦攪得一片混亂。
我是誰?
我是十九歲的白莞莞,還是十九歲的「a ra」?
那些繽紛錯亂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最終化作了那女人悲哀的眼睛。
「一定……不要把它弄丟……」
白莞莞在無意識地抽噎一段時間後,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只感覺身體和臉上傳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感,陌生的房屋和陌生的人瞬間進入了她的眼底。
這裡是……哪裡?
「喲,你終於醒了啊。」
在她床邊為她包紮傷口的中年女人發現了她的動靜,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感慨了起來。
她的語氣尖銳而刻薄,瞬間就將白莞莞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想破壞聚會就算了,還放火燒了小姐的住宅院,艾瑞絲,你可真行啊。」
說完,她便有意無意地加重了手上的動作,毫不留情地將手裡的繃帶往上拉了拉。
傷口處傳來的巨痛讓白莞莞忍不住「啊」了一聲,從呆愣中立即清醒過來,眉頭也瞬間皺了起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她這是和網絡小說里所寫的那樣,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了嗎?
此時白莞莞還未完全消化完這個身體的記憶,再加上身體的疼痛感太過強烈,這讓她最多也只能勉強聽懂這個中年女人所說話的含義,結合周圍的環境,大致上去猜測自己如今的情況。
中年婦人對她高高在上的態度,看起來頗為簡陋的住所,粗糙的衣服和床鋪,都暗示著原主的身份地位或許並不高,甚至還有可能處在奴僕級別。
不出意外的話,這副身體的原主艾瑞絲,應該是做錯了什麼嚴重的事情,才惹得中年婦人這樣的態度。
而且看樣子,原主還是害人害己的那一種人,不僅壞了別人的事,還將自己身體也折騰了進去。
她一時分不清情況,也不清楚原主的性子。面對中年婦人類似質問的話語,她最終選擇了垂下眼瞼,做出沉默狀不出聲,以免多說多錯。
「哈?你居然還是這副死樣子?要不是小姐心底好,讓我們治療你,你以為你還能活下來麼?」
不過,那中年婦人明顯誤會了她的沉默。見白莞莞這幅姿態,她的臉色明顯更差了幾分,手裡的動作也敷衍了不少。
「待會小姐就會過來看你,你可給我記住了,別淨弄些么蛾子,壞了人家的心情!」
隨便給白莞莞處理了兩下傷口,口頭威脅了兩句,中年婦人就直接氣呼呼地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隨著婦人摔門時那聲響亮的「啪」,白莞莞只感覺頭疼欲裂,有些無奈地閉上了眼,開始梳理起原主那混雜的記憶。
既來之,則安之吧,況且她從地震現場來到這裡,不也算得上是撿了一條命麼?
白莞莞至今還能清晰地想起那個冬日的夜晚,那場忽如其來的災難之下,室友將她推開時所說的話——
「莞莞……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會努力活下去的。
白莞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在心裡輕輕地說。
沒有了外人打擾後,白莞莞剛開始惶恐不安的心也漸漸平息了下來,腦子裡不屬於自己的那份記憶被她耐心地清理,順開,最終徹底弄明白了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所重生的這個身體,正好就是夢裡那個叫做「a ra」的孩子,在被母親拋棄後,a ra最終被路邊的好心人撿回家收養,並改了一個「艾瑞絲」的名字。
而艾瑞絲的成長經歷和性格……也著實讓白莞莞一言難盡。
剛剛中年婦人嘴裡說所的禍事,果真如白莞莞所料,完全是原主自己咎由自取,害人害己。
十九年前,艾瑞絲被小鎮上的一對奴僕收養。雖然生活貧寒,但養父母待她卻十分用心,然而這並不能阻止艾瑞絲對自己生活環境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