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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莊妍微微睜大眼,「那他現在怎麼樣?」
謝蘭英抽噎道:「他躲開了,只劃傷了胳膊,皮外傷,不嚴重,可是我,我害怕,我真的……」
莊妍微嘆了口氣,她討厭弱者,卻獨獨對被逼成精神病的弱者無法置之不理。
「這樣吧,你來我家找我,我等下把地址發給你。」
「謝謝,謝謝莊醫生。」
謝蘭英說她離的不遠,一個小時內准到,就哭著掛了電話,莊妍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遙不可及的房門,微嘆了口氣。
她要怎麼挪過去呢?
莊妍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公寓有點大,從沙發到玄關居然要走整整八步!
挪過去花費了五六分鐘,挪回來卻花了十幾分鐘,越走越疼。
虛掩著門躺在沙發等著,沒多久謝蘭英就來了。
她鎖好房門禮貌地問了好,這才坐到了莊妍對面的沙發上。
雖然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一遍了,莊妍還是重複了一句。
「我扭著腰了,只能躺著,不好意思。」
「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莊醫生在家養病,我還打擾……對了!」謝蘭英猛地站了起來,「我忘了買伴手禮了。」
莊妍掛上熟悉的職業微笑,示意她坐下。
「不用這麼客氣,你的病要緊。」
謝蘭英這才復又坐下,手按在膝頭,雙腿併攏,低著頭也不敢看她,神色帶著明顯的慌亂。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我一看見他我就控制不住情緒,他說了好多難聽話,我忍不住!我根本忍不住!我都不知道我身上為什麼會揣著刀,我明明記得我沒揣的,為什麼會揣著,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那麼抽出刀,扎了過去!」
第17章 去旅遊吧
整整一上午,莊妍都在疏導謝蘭英,謝蘭英的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
她試著催眠她,藉此舒展她內心的焦慮,可剛一提起她那渣男老公,謝蘭英明顯呼吸急促起來,兩手還不停在身上亂摸,很快便從催眠中醒來。
莊妍問她剛才在摸什麼,她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好半天才囁嚅出一句:「刀,我在摸刀,我現在一看見他就想捅死他。」
謝蘭英現在不止有狂躁傾向,更出現了明顯的偏執症狀,都到了這種眼看要逼瘋自己的地步,她依然不願意放棄那半套房子。
而且,也始終沒說實話。
莊妍覺得她女兒可能是個突破口。
「你最近,有沒有跟女兒聯繫?」
謝蘭英緩緩坐了起來,微點了下頭,還沒開口,淚先涌了出來。
「昨天扎他之前,他開了視頻讓我看了甜甜,說是如果我再不放棄房子,他就再也不讓我見甜甜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莊醫生?」
莊妍沉吟了一下,問道:「我介紹給你的那個律師你聯繫了嗎?」
謝蘭英緩緩搖了搖頭,「沒有,我沒錢,萬一敗訴,我付不起律師費。」
莊妍下意識地推了一下鏡框,卻摸了個空,沒戴眼鏡視物不清不說,還不能直接觀察病人細微的表情動作,實在是不方便。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話,我保證你這個官司百分之九十能贏。」
謝蘭英微微睜大眼,放在膝蓋的手攥得緊緊的,「真的嗎?」
「真的,但是,必須是實話。」
謝蘭英猛地站了起來,兩手攥緊蜷在胸前微微抖著,像是怕她不信似的,音調都撥高了好幾階。
「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莊醫生!我沒騙你!」
莊妍揉了揉太陽穴,實在不能適應這種高分貝。
「好,那你告訴我,你女兒受虐,為什麼你不聯絡當地警局?哪怕是婦聯村委會哪兒都可以。」
謝蘭英搖晃了一下,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我公公是村支書,跟鎮上的派出所所長熟的很,再說農村打孩子也很普遍,根本沒人管這種雞毛蒜皮,我又是外來人,就更沒人替我出頭了。莊醫生在大城市長大,大概從沒去過那種愚昧落後還封建的村子,如果你見了,肯定能明白。」
謝蘭英答得很合理,卻不合情,一個快被逼瘋的母親,而且還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母親,哪怕用最笨拙的網絡曝光的辦法求救都有可能救出女兒,她卻什麼也沒做。
謝蘭英究竟是刻意隱瞞事實,還是別的什麼,莊妍一時不好判斷。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謝蘭英疼愛女兒毋庸置疑,她老公扣押孩子也是事實。
莊妍是心理醫生,不是刑警,她的任務只有一件——治好她的病人,至於所謂的事實真相,除非治療需要,否則,她根本不關心。
而想要治好謝蘭英,只有幫她爭到女兒的撫養權,並且還清負債。
莊妍略一沉吟,問道:「你老公老家在哪兒?」
「F省C市G村。」
F省……
莊妍心中有數,那個地區除卻個別以種茶為主的縣鎮,重男輕女程度在全國而言都是首屈一指的。
「這樣吧,等我腰好一點,我們一起過去瞧瞧。」
「我們一起?」謝蘭英立馬搖了搖頭,哽咽道:「不行!如果我貿然過去,不僅帶不走甜甜還可能惹怒他家人直接把甜甜給我藏起來!到時候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