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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靈舟三層的觀景亭時,伏書盡正坐在亭中躺椅里,手執一柄煙杆,臉上映著靈力燈青幽幽的光,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書冊上,專注地翻閱著。
伏夢無一走近,只瞥了眼書中插圖,便知道此書定是《磨鏡》無疑,曉得自家兄長空得很,當下過去道:「兄長,有件事要尋你商量。」
伏書盡合起書冊,吐個煙圈收了煙杆,直起身問:「什麼事?」
「綏綏長大了。」伏夢無邊說邊比劃,「她應該比易容前的我還高半個頭,但看起來跟成年狐妖沒什麼區別了。」
伏書儘先是一愣,而後嚇了一跳,脫口驚呼:「她怎麼長得這麼快?!」
伏夢無搖頭苦笑,「我也不知,這不是大半夜睡不安穩,出來找你商量了嗎……」
深夜的靈舟最為安靜,門徒們喝酒賭錢的已睡下了,勤懇修煉的也回了房,吐納天地靈氣。趁著這個大好時辰爬上觀景亭,抽菸飲茶看艷書的,也只有她家兄長了。
伏書盡想了想,將手中書冊在膝上拍了兩下,擲在身旁的檀木桌上,而後起身撣了撣衣擺。
伏夢無見自家兄長起身,還以為他要去見夙綏,誰知伏書盡卻是一揮袖,攤開的手裡多出一件白色斗篷來,帶著毛絨滾邊。
「這是娘親為你準備的,道是松玉島天寒,特意讓為兄捎上。」他將白色斗篷鋪到伏夢無手裡,「斗篷里有娘親設下的魔息屏障,能禦寒,亦能掩蓋氣息。你若不畏寒,便把它留給你未婚妻穿罷。」
兄妹倆的娘,屏仙閣之主的夫人,是陰幽魔修中為數不多的散魔。不論仙、魔、妖哪一族,若不想修煉至大乘期便渡劫飛升,還可在渡劫後期轉修散魔,再在下界停留九百年,待渡過九次百年雷劫,方能飛升上界。
屏仙閣尚處在發展期,閣主與閣主夫人念著膝下兒女修為尚低,便雙雙轉修了散魔。是以,屏仙閣得以成為陰幽最大的情報組織,除了良性發展,更因幕後有兩位大魔坐鎮,旁人不敢造次,只能想方設法與屏仙閣搞好關係。
伏夢無驚喜萬分地接下斗篷,來回撫摸著。有大魔親手設下的屏障在,夙綏只要穿上斗篷,其他魔修別說提出質疑,怕是連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提不起。
她收好斗篷,見伏書盡又坐回躺椅上,忙伸手拿過檀木桌上的《磨鏡》,紅著臉對上自家兄長的目光,支吾半天,才敢晃著《磨鏡》小聲問他:「兄長,你還有沒有類似的話本?我想……」
「你不想。」伏書盡劍眉一豎截住話,劈手奪走話本,轉腕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小小年紀看什麼艷書!」
伏夢無齜牙咧嘴捂著額,嘀咕了句「我未婚妻都有了」,餘光瞥見伏書盡眸中迸出殺意,只好悻悻地走出觀景亭。
走在回房間的路上,伏夢無聽見自己熟悉的丹虺在嘯叫,聲音聽起來慌張極了,忙奔到船頭,運起靈識遠眺。
卻見前方江面寬了十餘倍,密密麻麻地停泊著許多靈舟,約莫是其他受邀前去松玉島的修者聯盟也差不多到了。
但似屏仙閣這般大小的靈舟,江面上倒並不曾看見。
丹虺的嘯叫聲很快將馭獸的魔修引來,伏夢無忙退到一旁,看著馭獸師們下餃子似的躍下船頭,御劍在丹虺之間穿行安撫。
待丹虺們終於安分下來,天穹已微亮。
馭獸師們各自打著哈欠,道是下船後一定要補個回籠覺。
他們一走,伏夢無也走了回去,推門進入房間,經過還在打坐的師父,繞進屏風內側的瞬間,愣在了原地。
她離開前還睡得香甜的雪狐妖,此時已靠在窗旁,側著臉望向窗外,卻不知自己的衣服已被長大的身體撐開,胸前雪白露出大半。
伏夢無下意識捂住眼睛,袖子遮住燙起來的臉,挪過去拾起地上的棉袍,飛快地塞給夙綏。
「夢無……?」
夙綏捏著棉袍,怔怔地與她對視,聲音卻不再又奶又甜,而似一汪溫水漾開,綿綿地在心上淌過。
伏夢無心都酥了,嘴上卻不忘催促她:「快把棉袍換上!你、你現在已經是半大的狐狸,原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夙綏忙把棉袍放在一邊,伸手解開衣帶,不合身的衣袍登時落下,堆在她腳旁。而她身後的兩條狐尾也動起來,擋在她身前。
她左右顧看一番,還摸了摸自己多出來的尾巴,眨著眼眸詫異地反問:「我的身體……」
顯然她也頗為吃驚,沒想到自己竟會長這麼快。
她話音未落,伏夢無一把將棉袍再給她披上,摸索著給她扣好胸前的衣扣,強做鎮靜地試圖解釋:「沒事,不怕,恢復記憶都、都是這樣的……」
心裡忍不住跟系統碎碎念:「包子,綏綏的記憶真的恢復了嗎?我怎麼感覺她只恢復了成長,心智還是小孩?」連走光都毫不知覺。
系統卻道:「這不一定呀,沒準綏綏只是信任宿主,故意這樣呢~」
伏夢無心道這算哪門子信任,手上動作更快,用不了多久,就將夙綏裹進了棉袍里,還把她那兩股尾巴擱在前面,打了個好看的結。
她打結時,夙綏悄悄抬起手,張嘴往自己手腕上咬了一口。
……疼。
不是夢,她真的長大了。雖離完全變為成年狐妖尚有二十餘日,但飲魔血成長的方法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