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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夙綏眉頭微皺,問。
夙玉諳咧開嘴,露出兩顆小尖牙,扯謊道:「師父不放心,讓我跟你來!」
其實只是她自己好奇,好奇夙綏每夜究竟在觀星台看什麼,故跟著夙綏悄悄過來。
看著她晃動大尾巴,精神奕奕,夙綏沉默片刻,看向玄衣狐官,「師妹在,我想多待。」似是怕狐官要趕自己走,她忍著咳嗽又道,「師妹會照顧,有藥的。」
說完,她還對夙玉諳努力使眼色。
夙玉諳心領神會,忙喚出一瓶藥,「是說是說!我來給綏師姐送藥,順便陪她看會兒星星。」
兩名狐官對視一眼,白衣狐官接過藥,驗了一會兒,朝同僚點頭,「藥應是對症的,那讓她們再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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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星空甚是好看,極光像細雨一樣灑在夜空里。
夙玉諳雖自稱是奉師父之命過來送藥,但兩名狐官一走,她就坐在夙綏身邊,不問不說,只是看了會兒星星就睡著了。
夙綏服下藥,氣息順了許多,一心一意凝望起天穹。
蒼泫星全都亮了,她隱約記得,這是司夢神現身時的徵兆。
今晚……司夢神大人會來接她麼?
她著實很想她,想了十五年,既盼著司夢神現身帶她回家,又害怕司夢神是真的要拋棄自己,任她再等也不會來。
看了片刻,夙綏眼皮漸沉。她抱起大尾巴枕著,臥在地上也慢慢地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她忽感到一隻手覆上自己的臉,從耳朵根到下巴,對方皆仔細地摩挲了一遍。
似是在認認真真地檢查。
「綏綏。」
夙綏本以為是夢,然而這聲呼喚入耳時,她驟然驚醒。
一名身著藏青色長袍的女孩正站在她面前,揉著她的狐耳,聲音聽來溫柔又熟悉,墨色的雙眸含笑看著她,「我的綏綏可算化人了,這副小模樣俏得很,真好看呀!」
「……小萌物!」
呆呆地看了她一陣子,夙綏突然喊起來。
她的聲音因喉嚨腫痛而沙啞,卻一聲接著一聲。
「小萌物!小萌物——!」
她並不知道司夢神真正的名字,只曉得司命女神常這麼叫,邊叫邊撲進夢無懷中,嚶嚶嗚嗚地哭起來,「小萌物,接我……咳咳……你來接我了……」
又軟又沙啞的聲音響徹天穹。夙玉諳睡得不沉,夙綏的叫聲自然驚動了她。
夢無著實也被嚇了一跳,見睡在一旁的黃衣小狐妖就要醒來,慌忙掐出一個訣,將她困在淺夢裡。
「噓!輕些!」她將懷裡的小糰子往胸口又摟了摟,聽夙綏哭聲裡帶著咳嗽,頓時心疼不已,「怎麼在咳嗽?是凍感冒了嗎?」
夙綏還沒法說得流利,嗓子又啞著,結結巴巴解釋了半天,感覺夢無還是一臉茫然,心裡更委屈,索性不說了,只管縮著身體埋在她懷裡哭。
夢無沒轍,只好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
「不哭,我來了,我看你來了。乖綏綏,不哭。」
夙綏雖化了人,但又沒完全化人,雪狐妖獨有的耳朵與大尾巴都還在,尤其是她的狐尾,竟與她一般高,胖滾滾地豎在身後。夢無將她和狐尾一起抱住,感覺像抱了個大白糰子。
「我認真聽你的,化了人,又學了說話。」好不容易止了哭,夙綏摟上她的頸子,將聲音努力變得又軟又甜,含著眼淚朝她笑,「我那麼努力……活下來了,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
還在神界時,夙綏一日都沒有離開過司夢神。
——尤其是初至下界的那十年,沒日沒夜地浴血廝殺時,她很想司夢神,想得要瘋了,每次重傷瀕死時,總幻想著司夢神會來接自己,將自己抱進懷裡,洗去血污,溫柔地為自己梳毛。
誰知被送往凡界後,整整十五年,她竟沒再見過司夢神一眼。
執著十五年,今夜終於讓她見到了。雖不知是不是夢,她都不會再放司夢神走。
第117章 番外:若來2
這是夢無第一次親自來到神殿以外的地方。
與二位狐官告別後, 夙綏牽著她的手, 往自己的住處走。
夙玉諳揉著惺忪睡眼, 好奇地跟在二人身後,聽著夙綏有一搭沒一搭與這名陌生的女孩說話。
如果她沒有猜錯, 這名女孩應該就是綏師姐一直等待的人。
但女孩又是綏師姐的什麼人呢?怎麼平時寡言少語、冷冷淡淡的綏師姐,會與她這麼親密?
此時夜已深, 夙玉諳瞌睡還沒醒, 跟二人走了一段,看著自己的寢居將近,便打著哈欠先行一步, 留下二人慢慢地在路上走。
「有人,要我殺妖魔,給吃食。後來師父撿我, 回到西滄郡,雪狐族王城, 給我起新名字, 讓我住下了。剛才黃衣的,是玉諳,我師妹, 待我很好。」
十五年沒見主人, 夙綏自然有許多話要說給夢無聽,但她現在還不能流利表達,又染了風寒,只能一點一點慢慢地說, 說一會兒歇一會兒。
夢無聽起來十分費勁,不過她與夙綏之間還有主僕血契在,她稍稍觸動了一下這個血契,才利用感應勉強明白夙綏遭遇了什麼。
西滄郡雖被用以保暖的結界罩著,但入夜仍是偏涼的,夙綏走著走著,便不自地挨到夢無身上。
她是水靈根,但夢無卻是水、火雙靈根,體表時常遊走著火靈力。夙綏抱著她的胳膊,只覺火靈力在暖著自己的身體,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連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