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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夢無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縱身躍向山洞外,只留下一個背影,轉瞬消失在茫茫白霧當中。
……
「阿綾!咳咳……阿綾!!」
伏夢無二人剛想出處理白霧的對策,徘徊嶺另一側卻出了事。
念幽寒捂著被掐出紅痕的頸子,邊咳嗽,邊哭喊著向滾落到坡下的白衣女子奔去。
尖銳的樹根割破她護足用的布條,劃出血痕,然而念幽寒卻似毫無知覺,扒開生刺的枝幹,一路跌跌絆絆,狼狽地奔下去。
「阿綾!」
一眼瞧見淩瀾子背對自己,蜷縮在枯葉堆中,念幽寒一個前撲伏在她身旁,將她撈起來。
紫眸一瞥,念幽寒心都涼了半截。
長劍貫穿淩瀾子的丹田,劍身沒入大半,劍柄還被淩瀾子虛握在手中。
念幽寒顫著手去探她的脈。這一劍,是淩瀾子當著她的面,親手刺入自己丹田的,用了全力。
一刻鐘前,淩瀾子為白霧所困,陷入心障無法自拔。等到念幽寒找到她,她已走火入魔,一嗅到活物氣息,便朝念幽寒撲來,一把掐住她脖頸,提劍要將她斃命。
念幽寒不擅長與人近身搏鬥,力氣又小,一下子遭到襲擊,頓時動彈不得,瞪著紫眸與那雙變為血色的眼睛對視,打算用紫眸催眠淩瀾子,奈何淩瀾子的情況似乎與其他入魔者不一樣,她的幻術竟失效了!
念幽寒本以為自己又要「死」一次,索性放棄掙扎,邊忍著即將窒息的難受之感,邊飛快地回憶之前為棗沁解除魔化的過程,準備等身體死而復生後,再想辦法弄暈淩瀾子。誰料眼前劍光一晃,預想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襲來。
探得淩瀾子的主經脈已空,內中連一縷靈力都探不出,正被失控的魔息一點點灌滿,念幽寒低下目光,瞧見淩瀾子尚在痛苦地皺緊眉,鮮血自口中湧出,她又氣又心疼,喉嚨里似有什麼哽著,良久只憋出一句嗚咽:「你傻!傻透了!本座是不死之身!你傷不了本座……」
嗚咽完,她忽怔住了。
阿綾並不知道她是不死之身,她也只對伏夢無等人道明過自己的身體情況。
阿綾自殘,只因怕自己徹底失去理智後,會殺了她。
「什麼不死……什麼時候了你……你還有心情逗我……」淩瀾子歪倒在她懷中,勉力扯出笑容,「你要是被我殺了,就沒人……攔得住我入魔了……小念念你……快些動手……我已經斬碎元嬰,不會再傷到你……」
此時魔息尚未完全占據她的身體,若念幽寒肯狠下心,便能輕易殺了她,讓她魂飛魄散,從此永遠消失在世上。
「猶豫什麼……你們忘貘族不是……也管除魔麼」淩瀾子咬牙握上丹田處的劍,手腕一揚,將之拔出,丟到念幽寒身旁。
她有意用力,鮮血頓飛濺,明擺著是要求死。然而念幽寒卻面色慘白,見狀下意識按住她的傷口,運起法術治療。
「……我讓你殺了我,你怎麼還這樣!」見念幽寒竟不聽,淩瀾子怒喝,一把將她推開,而後愈加痛苦地嘶吼起來,雙手時而握拳,時而張開,最終讓指甲深深嵌入泥中,以免傷人,「不想殺就快走!快走啊你!」
她的雙目早已被魔息侵染為血紅色,待魔息完全侵體,她便會變成徹底失去理智、只曉得殺戮的魔。
念幽寒滿臉是淚,被推出去摔倒在地,又趔趄著過來。這次她有了經驗,繞到淩瀾子背後,一點點靠近,邊挪動步子,邊掐訣默誦昏睡咒。
淩瀾子伏在地上,正努力保持清醒,忽覺一雙小手捏住自己頸上的大穴,火靈力注入她體內,如同暖泉湧來,安撫她經脈中越積越多的魔息。
……
夙綏離開後,伏夢無哪還有心思歇息,趴在靈力罩子上,焦急地往洞口張望。
這雪狐妖,怎的一恢復記憶就開始亂來了她知道「紫華」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嗎萬一被傷到,也沒個接應的人。
伏夢無甚至打算調動魔息,融了這靈力罩,可她聯繫不上軟包子系統,怕自己隨便走動會惹來麻煩事,只能把這個念頭按下,耐著性子等夙綏回來。
她又躺下去,閉起眼睛讓水靈力開始在經脈中遊走。方才夙綏又將一小縷水靈力渡給她,她便一點點將之吸收,引到受了劍傷的部位,小心地進行治療。
伏夢無閉目入定,只顧著療傷,並未發現洞外白霧已漸漸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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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嶺上空,夙綏收了囚雲劍,將從紫色外殼內剖出的一小塊結晶緊握在掌心,心中湧起怒意。
結晶只有巴掌大小,模樣看起來像極了雪狐的尾巴,色澤潔白,抹上去質地柔軟,如同剛掬起的一蓬雪搓成。
夙綏認得這結晶,或者說,她認得結晶的來源。
唯有雪狐族的王城——西滄郡的靈脈內,才會產出這樣的靈脈結晶。
將靈脈結晶納入囚雲劍,夙綏緩緩落地,瞧著四周白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開,眸光驟冷。
怪不得西滄郡的靈脈枯竭得這般快,原來是族中出了叛徒,竟挖取供族人修煉的靈脈結晶,給忘貘族作布置幻陣的陣眼!
第51章 再重聚
夙綏橫起囚雲劍, 看著靈脈結晶在劍身之中晃了兩晃,便被吸收乾淨, 遂收了劍,鋪開靈識尋起念幽寒一行人。
偌大族冢,幻陣不可能只徘徊嶺一處, 既是如此,陣眼也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