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頁
小十:「你再看她戴的耳環!」
這回倒不用小十提醒,棠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自己曾經褪下的蛇鱗,在光線下顯得有些五彩斑斕,張揚得不像是對方會喜歡的樣式。
棠華很喜歡拿自己身上褪下的鱗片做首飾,因為在她眼裡,其餘珍寶再好看,也是比不上她自己的。
不過棠華的鱗片跟她的人一樣,單從外表上來看都太過艷麗且先聲奪人,所以棠華從不曾拿自己的鱗片做成首飾送給魚皎皎,一是她知道以她的性子而言她喜歡的東西大多不符合她的審美,而是棠華自己也覺得,她戴這種首飾,會有種違和感。
真正的美人是可以壓得住任何裝扮的,但一個是靠自己的顏值撐著,另一個卻能靠首飾錦上添花,哪種更適合自己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棠華很生氣:「她這什麼審美啊!還搶我的耳環去戴!她戴了那我戴什麼呀!」
「…………」小十為她清奇的關注點深感無力,垂死掙扎道,「您消消氣,您看看她頭上戴的是什麼?」
「木簪啊?怎麼了?」棠華說著,再次抨擊了一下她的審美,「這什麼搭配啊,我這耳環只能配華麗的首飾好嗎?木簪哪裡能壓得住?!」
小十無力:「那木簪是你雕的啊!」
棠華啊了一聲,想起來了。
那會兒魚皎皎有個師妹因為生辰辦了一場大宴,魔界是沒有這種習俗的,所以那會兒棠華就好奇地問了問魚皎皎,但也就只是好奇而已,並不羨慕。
但魚皎皎大約是誤會了,以為她也想有一個生辰,便在來年撿到棠華的那日,送了支玉簪給她。
棠華當時想著禮尚往來,便也回了支簪子。
只是送禮總得送到人心坎上,於是棠華便捨棄了自己喜歡的金銀簪子,找了塊木料,又忍住了自由發揮的衝動,雕了幾朵雲送了出去。
本心上講,棠華是巴不得這些東西被鎖在盒子裡永遠不見光日的。
雖然心上人戴了自己所送的東西確實值得讓人高興,可棠華不走尋常路,自己的手藝自己清楚,連跟凡間的普通人所雕都沒得比,更別提修行界裡的首飾了,對比起來簡直就是魚目跟珍珠的區別。
她把這種東西送出去本來就不好意思了,再帶出去給別人看到,棠華想想都覺得窒息了。
不過她這種想法大約更讓別人窒息,別說魚皎皎沒想到,連小十都沒有想到,棠華會是這種想法。
要知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無論是在魚皎皎眼裡,還是在小十眼裡,這些親手做的東西顯然分量都更重,然而在棠華這兒,這些手工做的東西就只該帶著盒子裡不見天日,那些她花了心思得來的寶物,才更值得戴出去。
這就很讓人窒息了。
魚皎皎本想跟棠華回憶回憶往昔,誰能想到卻拍馬腿上了呢?
一起窒息的還有小十,它跟棠華綁定後就能窺到她一二分的記憶,在它看來,這些都是棠華花了心思做出的,當時送出的時候也是忐忑夾雜著期待,結果現在這些就通通變成了黑歷史了?
要不是知道棠華還喜歡魚皎皎,就她現在這番做派,估計誰都會覺得她真的已經放下了。
棠華才不管別人怎麼想,悲痛欲絕的抹眼淚:「她竟然這樣欺辱我,我就知道,我不該對她抱有期待的,我早該走了!」
小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此話怎講?」
棠華:「她竟然把我做的東西都戴上了明晃晃的嘲諷我的手藝,這還不叫欺辱,那什麼才是?!」
小十:「……你開心就好。」
「只要呆在這裡,我就永遠沒有開心的一天!」末了,像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還不夠強烈,她又嚶了幾聲。
……
…………
魚皎皎發覺,棠華的態度開始軟化了。
具體表現為,偶爾她在時,棠華竟也能露出笑臉來,也不再排斥她的留宿,甚至在她說要結為道侶時,竟也只是沉默,而非激烈反對。
於是魚皎皎便將這當成了默認,整個域內便都因域主要成婚而忙碌了起來。
山海界有十八域,看上去數量很多,實際上被人獨掌的域不過六個,魚皎皎能獨掌一域,可見其修為和能力。
因此她將要與人結成道侶之事,自也便成了山海界的盛事,成了最近山海界修士熱議的八卦。
魚皎皎也因此變得忙碌了起來。
有些事她不想讓旁人插手,只想親力親為,故而連陪棠華的時間都少了。
她以往從不曾管過這等俗事,甚至以往曾有人想給她牽紅線,她也只覺得煩悶,看別人成婚,也從不羨慕,畢竟各人的追求都有所差別。
可此刻做起來,她卻像是體會到了其中的歡喜。
時間得意,春風嘉許,連桃花也不必開了,因為要等的人,已經等到啦。
棠華撫摸了一下床榻上的婚服,不得不說,比起棠華來,魚皎皎稱得上是全才,什麼領域只要她想涉及,都能取得不俗的成就,所以哪怕她此前不曾碰過這些,繡出來的婚服也極好看。
尤其是上面繡著的交頸蛇,儘管繡工一般,卻能叫人感受到其主人的用心,仿佛每根絲線都帶著甜意一般,如同心被浸在了溫熱的水裡,軟成一團。
好看自然是極好看的,還完美貼合了棠華的審美,火焰山中萬年一開的火蓮中,百株才能見一珠里有的火蓮子製成的寶石,南海龍族萬年不見一顆盛名在外的南海珍珠……皆被用在了婚服上,極盡華美,棠華一看就喜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