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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催促他,大家似乎壓根都沒對他報有期待,張金海起身又去找別的線索了,方辛、鄭成睿也都各自忙碌開來。
段城咬著牙,看著面前的這灘血泊,他似乎想要把手放上去,卻又猛地縮了回來,第一次主動從勘查箱裡取出了手套戴上了。
「段……」方辛走遠了,想叫他跟上來,回頭一看卻見他正趴在地上,研究著那灘血跡。
段城用牙齒咬著手電筒,手裡拿著放大鏡,繞著血泊走了一圈,絞盡腦汁回憶著書上的內容。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站了起來:「邊緣毛刺完整,這是一攤滴落狀的血跡。」
方辛走過去:「你……」
段城猛地叫了起來,指著她的方向:「別動!」
嚇得方辛拿著手電筒往後一縮,段城已經跑了過去,趴在了她腳下:「我知道了,林姐往這個方向走的,你們看,運動狀態下滴落的血跡四周毛刺長短是不一樣的,而長的這一端表示了運動方向!往這邊走!」
張金海率先跑了過去:「追!」
***
「0202,我是01……」宋餘杭甩了幾下通訊器,傳來了滋滋的聲音,電磁干擾,通訊被迫中斷了。
她皺了皺眉,從束腿里拔出戰術小刀,往旁邊的牆上刻下了箭頭,一來給隊友留下記號,二來防止自己迷路。
這裡的房間大小規模都一模一樣,她又踹開了一間房,凌亂堆著些醫療器械,桌子橫七豎八放著。
宋餘杭拿刀在門上留記號,又拍了拍通訊器,還是沒反應,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她想起了從前警校時教過的對抗電磁干擾課程。
醫院裡進入CT室、X光室的時候,醫生通常都會要求患者不要帶通訊設備。
一來是為了防止干擾機器正常運作,二來,手機也會因為強電磁干擾而沒信號。
她的通訊器同理,那麼有沒有可能,她已經走進了電磁干擾的範圍,所以才會一直聯繫不上隊友。
宋餘杭拿出了通訊器,拔出了天線,滋滋滋的聲音越發明顯了,她猛地轉了個身,也就是在那一剎那,通訊器里的電流聲尖銳地有些刺耳。
她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出來的房間,復又毅然決然地邁了進去。
宋餘杭手裡端著槍,手電筒墊在底下,光線穿過了紛亂的灰塵,把黑暗的房間切割成一塊一塊的。
她又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屋內,夜視儀上沒有任何熱成像。
宋餘杭略鬆一口氣,通訊器里的電流聲進到這間房間之後就沒停過,她拿了起來像找手機信號一般搜了起來。
這似乎是一間廢棄的醫生辦公室,桌上還扔著落灰的材料,垃圾桶翻倒著,發霉的紙團遍地都是。
宋餘杭一腳踩到了好幾個,把通訊器移動到牆角放著的鐵質柜子的時候,發出了尖銳的刺響,在寂靜的氛圍里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一把摁了開關,把通訊器塞進上衣兜里,開始推柜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柜子一寸寸挪動著,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宋餘杭喘著粗氣,滿頭大汗,衣服全濕了。
她索性把頭盔摘了下來,配槍、子彈帶全扔在地上,背過身去,用結實的背部肌肉頂著,慢慢往前挪,終於抵到了牆根。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還沒來得及開心太久,就被突如其來的紅光閃瞎了眼。
鐵櫃挪開之後,牆上一個類似電錶箱的東西開始閃光,上面嵌了秒錶盤,時間飛速往後倒退著。
宋餘杭一把就摁了上去,額上冷汗一滴滴滑落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壓髮式炸彈,重力改變即可觸發。
要不是她剛剛手疾眼快,把自己的重量壓上去,這會早就灰飛煙滅了。
壓在牆上繃緊的手臂開始微微顫抖,秒錶盤上的數字停止在了「10」上。
周遭安靜到什麼程度呢。
宋餘杭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激烈,隨時都能跳出嗓子眼。
她咽了咽口水,手臂已經開始發酸,長時間維持這個姿勢不是件容易的事。
說實話,她是刑警,爆破的課程只是接觸過,了解不深,這樣精細的活兒還是得留給拆彈專家來,可是現在,她站在電磁干擾區里,與外界徹底失聯。
無論是林厭還是那個女孩兒,誰都等不起了。
宋餘杭一隻手從束腿里摸出了小刀,開始拆電錶箱,螺絲一顆顆卸了下來,她輕輕掀起了後蓋,瞳孔頓時一縮,琳琅滿目的紅線白線黑線黃線緊緊纏繞在了一起。
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瞬間湧上了頭頂。
宋餘杭手腳發冷,重重喘著粗氣。
***
林厭的臉已經接近了水面。
她仰起頭喘息著,呼吸著為數不多的新鮮空氣。
手腳都被吊著,這個姿勢維持不了多久,她的脖子就開始發酸。
又是狠狠往下一沉,整個腦袋埋進了水裡。
她猝不及防嗆了幾口水,掙扎著抬起了上身,咳個不停。
她微微一動,鐵鏈就跟著嘩啦作響,林厭左扯右扯,來回動著手腕,白皙的肌膚很快被磨得血肉模糊。
「別白費功夫了,省點力氣想想遺言吧。」
還是那個聲音。
林厭「呸」地一口血沫就啐了出去,在半空中晃蕩著:「艹你媽的給老娘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