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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觀摩室的大屏幕前馮建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這個林厭,氣死我了!」
旁邊站著的老人倒是比他沉穩得多,趙俊峰撇開茶杯里的浮沫,緩緩抿了一口道:「一樁普通的自殺案倒是牽扯出了橫跨濱海兩城的強迫幼女賣淫案,這其中牽扯了多少利益集團我們還未可知,林厭這一打不要緊,死的可是重要人證,可惜了,不然也該是大功一件。」
***
半個月後,宋餘杭從ICU轉到了普通病房。
季景行坐在床邊替她削著蘋果:「媽說要帶著小唯來看你……」
宋餘杭苦笑了一下,打斷她的話:「還是別了,她看見我這樣又要傷心,再說了,小唯暑假不也有培訓班,浪費時間,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蘋果皮削的很乾淨,一氣呵成,季景行又拿了一個盤子過來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方便她吃。
「我還不了解你,已經幫你回絕了,不過你可不能這麼早就出院,少說也得再住段時間好好養養,年紀輕輕的,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宋餘杭點了點頭,看她忙碌:「姐……我吃不了那麼多……你不回去小唯一個人能行嗎?」
季景行切蘋果的手一滯:「沒事,媽照顧我放心。」
「我自己來,自己來。」
季景行把切好的蘋果遞給她,宋餘杭騰出能動的左手自己拿牙籤扎了一個塞進嘴裡,嚼完了才說話。
「話是這麼說,小唯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你這麼長時間,你放心吧,我這沒事了,都有同事照顧,還是早點回家吧,在這吃不好也睡不好。」
說到同事,宋餘杭又難免想起了那個人,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正在出神的功夫,季景行沉默良久,放下了盤子,輕輕喚了她的名字。
「餘杭——」
宋餘杭回神:「怎麼了,姐?」
季景行放在被單上的手揉皺了床單:「你還記得,你哥去世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嗎?」
宋餘杭一怔,緩緩回想起那天的光景來,嗓音難免晦澀。
父親去世的時候,她和兄長還小,母親就是他們的脊樑。
兄長去世的時候,母親已經年邁,白髮蒼蒼,幾乎哭暈在了地上。
長嫂懷了五個月的身孕就那麼癱坐在地板上。
她就是這個家唯一的脊樑,宋餘杭走過去,她沒有哭,只是一邊攬起一個把人抱進懷裡,拍著她們的後背替她們順氣。
她穿著警服,用國徽起誓:「媽媽,別怕,你還有我。」
季景行泣不成聲,她就抱著她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嫂子,別怕,以後我保護你和小唯。」
「記得——」她幾乎是有些艱難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季景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眶泛紅:「你記得就好,以後千萬不要這麼衝動了,保護好自己。面對窮凶極惡的歹徒打不過就撤,別人怎麼樣又關你……你要是不在了,可讓我和媽、小唯怎麼活。」
宋餘杭心底一暖,但眉頭還是微皺了一下,她剛想反駁:「林厭不是別……」
病房的門嘩啦一下被人推開了,幾個刑警簇擁著趙俊峰走了進來。
宋餘杭止住話頭,不著痕跡抽回了自己的手,抬手就想敬一個軍禮,又扯痛了身上傷口,齜牙咧嘴的。
趙俊峰忍俊不禁:「好多了?」
「報告,好多了,感謝趙廳關心。」宋餘杭坐直了些。
趙俊峰的目光在她們中間徘徊了一下:「不打擾你們姑嫂聊天吧?」
季景行識趣地起身,拿走了桌上錢包:「不打擾,那你們聊,我去買點東西。」
季景行走後,那幾個刑警也跟著退了出去,順手闔好了病房門。宋餘杭知道,趙廳這是要和她說大事了。
***
在宋餘杭躺著的這半個月裡,警方並沒有閒著,他們順藤摸瓜沿著刀疤臉的這條線,查到了他背後的犯罪團伙。
「這個刀疤臉叫陳五,退伍軍人,十年前因弓雖女干、過失殺人罪入獄,獄中表現良好,獲得了減刑機會。出獄後依舊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在當地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警方又逮回來教育了幾次,刑滿釋放後結識了代號為「禿鷲」的社會閒散人員,成為其頭號打手。為牟利,該犯罪團伙利用招工、兼職賺錢等名義誘騙年輕女性上當受騙,實際是進了淫窩,供他們的客戶取樂、享受,甚至還發展出了上下級關係,每介紹一名年輕女性入會,就會有三百到一千金額不等的介紹費,何苗的小姨父就是在那個時候把何苗送進去的。」
「每一名上當受騙的女性在正式接客之前,都會由「禿鷲」或者他的手下來負責開苞,聽話就有錢拿,不聽話就往死里打。」
「我們已經逮了幾個小頭目,證實時間是三個月之前見過何苗出入過禿鷲的房間,雖然最終的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但時間上都對的上。」
「何苗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我們也很遺憾,沒能挽回她年輕的生命,但是,我們會讓她成為最後一名受害者。」
趙俊峰站在窗邊,面朝著夕陽,沉沉吐出了一口濁氣:「省廳已就6.1案成立專案組,行動代號為——極光!」
宋餘杭聽到這裡,心潮澎湃,拼著一口氣抬起了右手舉到了太陽穴邊:「江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隊長宋餘杭請求參加專案組,參與抓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