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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山崖位于丹宗的邊緣地帶,與符宗的屏障相鄰,試煉大比期間,三宗的弟子與長老們都按慣例,在符宗集體閉關。
說到這,褚懷霜忙問:「傾卓,你化龍之前,可是想起什麼了?」
游傾卓剛湊到碗沿,聞言眨了眨眼,困惑道:「我記不得方才的事了,方才發生了什麼?」
「妖族無意識現出原身,通常是在情緒波動較大時。」褚懷霜為她解釋,幫助她回想,「方才為師御劍時一個不當心,從半空墜下去,便聽見你在喊為師。可為師一抬頭,就見你化作了龍。」
游傾卓眸光微變。她喝了口赤豆湯,問:「所以,掌門和掌門夫人都看到我的原身了?」
見褚懷霜點頭,她也跟著點頭,喃喃:「怪不得她們會突然來提起我的身世。」
聽了這話,褚懷霜有些心虛。
如果她沒有主動對兩位娘親講述游傾卓的身世,恐怕兩位娘親還是會將游傾卓當做普通的赤龍族人。
褚懷霜忽然有些慶幸,她的小道侶是赤龍族的少主,體內還流著能治癒白狼夫人傷臂的「毓苓血」。有了這兩樣身份,玄仁宮必定會傾力護住他。
喝完赤豆湯,游傾卓捧著碗,抬眸時,只見褚懷霜正望著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懷霜。」她忍不住喚,順手將碗擱在一邊,靠過去摟住褚懷霜,聲音細細柔柔,「我的原身……好看麼?」
看著褚懷霜收回目光轉過來,啟唇正要說話,她又道:「不許單說『好看』……我想聽你說詳細些。」
褚懷霜一聽就樂了。
是要她誇得詳細些罷?
她卻不說,只是捉住放在自己尾巴上的手,嗔怪道:「你將我嚇著了,卻還要我講感受。給我摸摸尾巴,讓我回想回想。」
渾然不覺已經將剛才的話題岔開。
游傾卓其實是記得起來的,但她並不希望再回顧當年的事。
既然懷霜與她雙雙重生,上輩子做過的傻事,便能一件一件地迴避了。
心上人想摸她的尾巴,她便將尾巴喚了出來,卻避開了褚懷霜的手,而是垂在褥子上,飛速纏上那段如雪的狼尾。
涼意激得褚懷霜渾身一顫,但還是搭上手,握著翹起的龍尾末端,輕輕摩挲細密的鱗片,心中想著夸的詞。
小道侶的原身,她上一世見過許多次,不曉得是不是受了什麼邪術的影響,那時游傾卓的龍身看著很是猙獰,鱗片也不像現在這樣光滑,末端還生著尖刺,任何人伸手去觸碰,若無保護,都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想了半天,褚懷霜還是打算夸一句「好看」,但又覺得小道侶必然不會滿意,遂輕輕捏著龍尾,騰出另一隻手環住她,道:「我從未見過赤龍真身,今日還是頭一回見,好看得夸不出來了。」
猜到她會這麼說,游傾卓撲哧一笑,龍尾忽地從褚懷霜掌心滑走,轉眼纏到她身上,將素色的蓮紋袍服纏緊。
褚懷霜看著新添的「腰帶」,怔了怔,「傾卓這是做什麼?」
「纏一會兒。」游傾卓含著笑意答。
聽得褚懷霜一頭霧水,見她沒有做更多的動作,猶豫片刻,還是允許她這樣纏著。
她自然不知,這是游傾卓新想出來的封欲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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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幕還未降臨,褚懷霜讓游傾卓收了自己體內的毓苓血,等妖身一收,就帶著她去道宗,準備和段梳筱商量收徒的事。
雖然玄仁宮允許長老越過考核成績,提前招收親傳弟子,但畢竟還是要走些流程的,更何況褚懷霜這次只想收一名徒弟。
在道宗填寫各項誓言時,褚懷霜依稀記得上一世好像也是這樣,她在試煉大比結束前,便將游傾卓收作了親傳弟子,納新大典當天,游傾卓還在她的寢殿內養傷。
「好了,同你的小徒弟按個血指印罷,這是最後的定契環節。」等她填完,段梳筱收了記載誓言的靈箋,喚出一枚珠子,推著它懸浮在二人之間,「此乃『共魂珠』,你們的血一旦在珠中融為一體,便能感應對方的生死傷病。」
游傾卓乖乖地伸手摁了個血印子,褚懷霜卻宛若遭了雷劈一樣,愣在當場。
她記得很清楚,「共魂珠」是專門用來供即將合籍的新人用的。
定親傳弟子契約,似乎不該用它吧?!
好不容易回過神,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段梳筱,張口正要問,段梳筱直接把共魂珠推到她面前,催促:「褚長老,速速按手印!」
晶瑩剔透的共魂珠中,已有一縷血在靜靜地候著。
念著早晚都要和游傾卓合籍,哪怕暫時不合籍,能感應到彼此的身體變化也不錯,褚懷霜定了定神,用靈力劃破手指,將血印上共魂珠。
兩縷血瞬間融為一團,在珠中暈開時,褚懷霜頓覺一種異樣的熱度沉在丹田。她奇怪了片刻,才猛然意識到,這應是游傾卓此刻的身體狀態。
定完親傳弟子契約,褚懷霜匆匆帶著游傾卓離開道宗,一路走一路回想,有什麼情況會引起丹田發熱。
應該不是突破的前兆,這段時間小道侶根本沒有修煉過,而且瀧謐上次暗暗給的那枚妖蛇內丹,也早就被小道侶消化乾淨了。
難不成,是小道侶恢復原身的後遺症?
一會兒她們還要去秘境裡夜巡,褚懷霜有些急,一回到長老居,就讓游傾卓和自己去一趟煉丹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