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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壓迫自己的威懾消失得一乾二淨,褚懷霜忍不住問:「溪雲前輩邀請我們來這內島……只是為了詢問外界現狀嗎?」
溪雲頷首,「嗯,吾已是龍族的活靈脈,不太方便外出,又喚不來閒談的後輩,你們既然能過來見吾,吾自然要多問問。」
見二人面露驚愕與詫異之色,溪雲微微皺起柳眉,「怎麼,你們好像不相信吾的話?」
「前輩,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詢問。」游傾卓嚴肅地問。
「不知該不該問?莫非是關於吾道侶的事?」溪雲看向她,眸光頓時轉寒。
但她的目光只是冷了一瞬,很快便恢復如初。
「問罷。」溪雲淡淡道,「看樣子,那負心龍還對外界說了吾不少壞話。」
游傾卓與褚懷霜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將關於玄龍的傳說告訴老祖宗。
「……哼,儘是荒唐話。」聽罷,溪雲眯起眼,卻並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吾要是真如傳說所言的那般暴戾,你們哪裡能活著走到此處。」
「至於吞噬分家族人的魂魄與內息,皆是那條負心龍的所作所為。」溪雲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吾哪怕被她重創妖元,也無需靠這些外物恢復——小傾卓,你繼承了吾的血,想必清楚吾的意思。」
游傾卓一怔,想起先前嗅到的血腥味,下意識點頭。
「前輩說得是,沒有什麼傷是『毓苓血』治癒不了的。」游傾卓道,「哪怕是死而復生也可,只是時間問題。」
溪雲沉思片刻,忽然又從座椅上站起,身形一散,下一瞬出現在她們面前。
「看來是吾休憩太久,懶了。若是連傳聞這般詆毀吾,吾都無動於衷,恐怕真要讓那負心龍暗喜了。」
她說話時,伸指朝游傾卓眉心虛點,將自己的一縷意識渡入游傾卓識海。
游傾卓毫無防備,被迫接受完這縷意識就昏厥過去,倒在褚懷霜懷中。
「前輩!這——?!」褚懷霜嚇得半死,緊緊摟著懷中小道侶,又驚又懼地看向溪雲。
「早在六千年前,吾已掙脫了那條龍的枷鎖。」溪雲解釋道,「吾沒有離開這片深海,一來是吾過慣了隱世的日子,不喜與外界有什麼往來;二來,想必外界的後輩們也不希望吾再度現身。既然出去便會遭到厭惡與非議,吾何必出去?」
「至於『去上界報復銀龍』,吾也不是沒有想過。」她信手撥了撥自己的褐色髮絲,神情平靜,「後來吾想明白了,吾與她是因觀念不合而決絕,分道揚鑣反而是好事。她有她的渴望和慾念,吾有吾要守護的淨土,早已兩不相犯,自然無需斗個你死我活。」
褚懷霜望向昏迷不醒的小道侶,苦笑道:「那前輩方才……」
「吾不方便離開此處,現已將一縷意識渡給這孩子了。」溪雲朝她們身後一揮廣袖,那道封死入口的石門緩緩升起,「只要她按照吾的記憶,破去那負心龍在島內遺留的凶陣,所有居於島內的族人都將免受其擾。破去凶陣後,吾不會將這縷意識收回,她大可自行將之煉化。」
褚懷霜心中一喜。原來老祖宗並非是想讓小道侶做代行者,而是打算以這種方式進行傳承!
「懷霜代道侶謝過前輩!」她忙朝溪雲行禮,禮畢,不忘道,「我們定會揭穿銀龍的謊言,還前輩一個……」
「這倒不必。」溪雲卻截住話,略有些不耐煩,「便讓後輩們都將吾當作暴君罷,省得隔三差五過來朝拜,擾吾清淨。」
她再一揮手,褚懷霜便和游傾卓一齊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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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游傾卓,站在內島中的大殿裡,褚懷霜走了兩步,只覺雙腿發軟,竟直接跪倒在地。
上古玄龍的境界威懾實在太強,褚懷霜如今回想起來,仍然有些後怕。
倘若玄龍不是個好脾氣的妖,恐怕她們都要葬身海底了。
在心中剛感慨完,褚懷霜忽覺四周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轟隆聲不絕。
她抱緊了小道侶,透過大殿的門往外看,驚訝地發現整座島嶼都在往海面上升。
……難不成,是玄龍在將內島恢復原位?!
沉入深海十餘年的內島,在一刻鐘後徹底離開了海域,緩緩浮上半空,待到恰好將群島中央的空缺填補,這才停止移動。
褚懷霜還是腿軟,索性和小道侶一起坐在大殿內,安靜地目睹這場變化。
她聽到殿外一片喧譁聲,不多時,便看到瀧詔與瀧謐兄妹倆一齊來到內島,匆匆走上台階,步入殿內。
「褚長老,你們這是去了何處?」瀧謐率先瞬移過來時,隨手砸飛了一塊墜下來的房瓦。
褚懷霜扯動唇角,「去見了你們的老祖宗……」
話出口,她愕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與此同時又覺心口發悶,未等瀧謐再問,她吐出一口黑血,不受控制地仰倒下去。
她突然吐血,著實將瀧謐嚇了一跳,也將後走來的瀧詔驚得面色一沉。
師徒二人很快被護送去了赤龍族外島的百草堂。
游傾卓昏迷不醒的原因,褚懷霜已在路上告知兄妹倆了,約莫再過幾個時辰,游傾卓就能甦醒。但她並不知道自己吐血又是什麼情況——溪雲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事。
千檸給她搭了脈,又用靈識探過她的體內情況,忽道:「哎!你會不會是被褚纖歌的魔息侵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