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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懷霜趁機揉了兩揉,直感到小道侶的目光剮在臉上,這才笑眯眯地挪開手。
「我也不飲酒。」她道,「咱們瞧瞧可有酒釀餅罷,我記得你喜歡。」
酒坊內是酒氣,出了酒坊,酒氣更盛。游傾卓哪怕早有準備,仍被熏得直打噴嚏,順手扯過褚懷霜的衣袖,掩住口鼻。
她怎麼不記得上輩子的尋竹鎮有過這種慶典……
褚懷霜今日特意換了件藕色的大氅,洗得乾乾淨淨,還熏了芙蕖香。感到小道侶扯走了衣袖,她垂眸一看,將小道侶攬近了些,笑著問:「要不要我設個隔絕酒氣的小屏障?」
游傾卓點點頭,見她設好屏障,正要鬆開衣袖。
「你若想聞蓮香,便聞罷。」褚懷霜道,「衣上熏了芙蕖香,正是讓你聞的。」
於是游傾卓挨緊她,捧著芙蕖香滿溢的衣袖,與她在街上慢慢地走。
褚懷霜很快到了常去的糕餅鋪門口,買了兩個熱乎乎的酒釀餅,用油紙包著,遞給游傾卓一個,「趁熱吃。」
剛出爐的酒釀餅,捏著還很柔軟,外殼則是脆的。游傾卓吹了吹便一口口吃起來,摻了蜂蜜的豆沙餡甜而不膩,粘稠香軟,就著麵餅下口正合適。
邊上魚攤的老闆知道褚懷霜脾氣很好,見她們親熱,打趣道:「噯,褚長老,這麼多日子不見你到鎮裡來,人家同我說您成親了,我原來還不信。這個小姑娘我認得,是旁邊漁村里游家夫婦的女兒,也不曉得是誰做的媒,讓她交了好命,攀上您這尊貴的身份。」
褚懷霜淡淡而笑,搭著游傾卓的肩,道:「不是誰人做媒,是她挑的我,我就將她娶回去了。」
見老闆笑容一滯,她緩緩道:「以後我若做了掌門,她便是和我一樣尊貴的掌門夫人。」
在鎮上玩盡興了,師徒二人才返回酒坊。
捻著放滿吃食的魚鱗赤玉,游傾卓忽記起「八靈陣」的事,不大放心,仰頭問道:「懷霜,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鎮裡的『地靈氣匯集點』?」
要破瀧訴布下的「八靈陣」,需將八枚龍鱗都破壞掉,方能將此陣瓦解。
她記得上一世的「八靈陣」啟動甚晚,且還是在她到了邪修駐地後,瀧訴才啟動此陣,將吸納來的靈力統統注入她體內,助她強化妖身,煉成儲存修士的內室洞府,是以,她才能一口氣吞噬一座城的修士。
可這一世卻很奇怪,瀧訴在得到她之前,便將此陣啟動,不然,位於玄仁宮秘境內的龍鱗也不會破碎。
三天前,嘉武城和尋竹鎮上的龍鱗已被千檸派人破壞了,褚懷霜清楚小道侶是不放心,拿回魚鱗赤玉掛好,二話不說帶她尋去。
地靈氣匯集點所在地,通常是靠山臨水,且遠離人煙。鎮上僅有一處符合的地方,褚懷霜連靈識也不放,擇了條路轉了幾轉,便找到了放置過龍鱗的地方。
「這裡還被鑿了一個凹槽。」看著濕滑的石壁,游傾卓伸手碰了碰,道,「龍鱗已經不見了。」
她挪動手指,水靈力隨著指尖的移動,一點點將凹槽周圍的苔蘚清理乾淨,露出一座模糊的符陣。
「是高階聚靈陣。」褚懷霜看了一眼便認出來,「『八靈陣』要想聚靈,須得依賴這座陣。」
「龍鱗是怎麼處理的?」游傾卓喃喃,「是弄碎,還是燒成灰燼?」
「弄碎以後燒成灰了,灰燼分了七個地方埋,還有一部分灑進了河裡。」褚懷霜朝一旁的河流看去,「流經尋竹鎮的水是活水,龍鱗不會有聚起來的機會。」
游傾卓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那我們回去吧,這時候總能見到千檸前輩了。」
誰知二人剛到酒坊門口,只聽有人哭道:「真人行行好!」
褚懷霜抬眸一看,但見一位老大娘伏在酒坊的階下,衣衫襤褸,肩膀一抽一抽,又見護衛們紛紛面色鐵青,當即皺眉。
大慶之日,怎的有人在此乞討?
看著走來兩人,老大娘一愣,目光忽然在游傾卓身上落定,眼裡流露出喜色,猛地起身。
「傾卓妹子!你、你還記不記得我!」
見老大娘歡喜瘋了似的要撲向游傾卓,褚懷霜怕她碰著小龍崽,忙擋在二人之間,淡淡道:「閣下若尋我道侶有事,不妨直說,不必如此。」
大約是被褚懷霜這副生人勿近的架勢嚇住,老大娘呆了呆,悻悻地退回原處。
游傾卓倒是認出了她,忙上前攙扶她起來,對褚懷霜道:「師父,她是芙蓉村的莫大娘,我幼時和爹爹去芙蓉村,莫大娘還送了我們好些蓮蓬呢!」
褚懷霜一怔。
原來不是乞丐,而是外地人。
「對對對!我就說傾卓妹子還記得!」莫大娘「哎」了一聲,目光偷偷地打量褚懷霜一眼,又轉到游傾卓身上,訥訥道,「這麼多年了,傾卓妹子也到拜師的年紀了啊,又……又有了這麼厲害的媳婦……」
莫大娘有些摸不著頭腦。她雖然知道修真者可以同性成婚,卻弄不清這白衣女子究竟是傾卓妹子的媳婦,還是她師父?難不成那些仙長收徒,都是為了收去做媳婦嗎?!
「媳婦」二字,聽得褚懷霜臉一熱。她輕咳一聲,放緩聲音問道:「芙蓉村遠在三百里外,莫大娘來這裡找倚淳真人,可是遭遇妖襲了?」
聽小道侶提及「芙蓉村」時,她便大致猜到這莫大娘是因何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