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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是被囚禁的第幾年,那個懷霜突然待我熱情起來,不出幾個月,還帶著我離開了長老居,御劍領我去附近的城裡……」
游傾卓頓了頓,似是故意賣了個關子,朝褚懷霜微微揚起唇角,「她說,要給我裁一身婚服,娶我做合籍道侶,問我想不想。」
褚懷霜眸光頓變,心中駭然。
小道侶所言,皆是她上輩子做過的事!
說到這裡,游傾卓忽然起身,端過木盆。
「我講得入神了,都忘了還要給懷霜敷藥。」她說罷,端著木盆大步向外走。
游傾卓走後,褚懷霜還陷在回憶里,發了會兒呆,等回過神,抬起能動的左手,喚出傳訊珠,想了想,給寐霧發了道訊息,問她攬賢殿內的情況如何。
納新大典雖是玄仁宮的私事,但其它的鄰近仙門多少還是會派使者過來觀摩,意思意思也好。
這就讓俞梓豐使得忘貘族人內息失控的事添了外來的目睹者,到時候忘貘族的長老過來,玄仁宮也有人證在。
等待回訊期間,游傾卓又端了木盆進來,一股草藥的苦澀之味,登時在房間裡瀰漫開,連褚懷霜也微微皺眉。
這是她之前提及的療傷藥之一,用以輔助經脈重接,需外敷。
褚懷霜方才昏睡時,飲過「毓苓血」,此時妖身又現了出來,嗅覺也靈敏數倍。哪怕藥味濃,她仔細一聞,還是聞出了一絲血腥氣,和藥味幾乎要融到一起,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頓時變了臉色。
游傾卓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放下木盆,扶她坐起來,道:「懷霜,我要給你敷藥了,婚服得脫下,不然會染髒的。」
見褚懷霜點頭,她才去解衣帶。
褚懷霜配合她將婚服脫了,卻只脫了上身的衣物,其餘幾處受損的經脈她都可以自愈,唯獨右手臂必須敷藥醫治。
游傾卓為她挽起衣袖,用細布浸了藥汁,纏上她的右臂。
瞥見她的小臂上也纏了一圈細布,如果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褚懷霜邊看她的動作,邊道:「傳說毓苓血可使壞死的經脈重生,這盆藥液里有血腥味,傾卓可是放了血?」
她話音剛落,忽然感到纏了細布的右臂麻了,一點知覺也沒有,忙放出靈識去探。
但見斷裂的經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相連,靈力隨著絲縷血氣,附在斷裂處,瞬間就將經脈接上了!
看得褚懷霜驚異不已,又驚又心疼,不等細布纏完,便伸手攬過游傾卓,緊緊地擁在懷裡。
她算是知道,為何赤龍族會世代避世。這樣堪稱恐怖的恢復速度,一旦被世人知道「毓苓血」擁有者的存在,定將引起腥風血雨!
「懷霜怎麼了?」游傾卓靠在她懷中,先是怔了怔,反應過來後,貼著她的耳朵,悄悄地道,「我只給你用,可不許告訴別人呀!」
說話時,她利索地將細布紮好,將衣袖展回來,擋住細布。
褚懷霜心裡難受極了,她鬆開游傾卓,托起她的手,去查看她的傷口。
然而放血的部位,只剩了極細的一條線。在褚懷霜靈識的注視下,「細線」也飛速癒合了。
「這……這……!」褚懷霜驚得說不出話,瞠目結舌良久,才道,「這便是……毓苓血……」
她不自地回想起上一世的最後那一戰里,參與討伐的修士們為了封住「毓苓血」,捨命鑄出困妖柱,這才讓她得以重創游傾卓。
游傾卓瞥了眼自己的手,臉上仍含笑,「懷霜是在害怕嗎?害怕我的愈傷速度?」
褚懷霜搖頭。
她若要怕,也是怕自己護不住小道侶。
摻了「毓苓血」的藥在右臂上一敷,不出盞茶功夫,褚懷霜便感到手臂恢復了知覺。她嘗試活動,驚訝地發現靈力在經脈中流動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瞧著那盆仍在散發苦味的藥液,褚懷霜道:「你能將藥液里的血收回去麼?」
問完,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然而游傾卓卻點頭,將手往盆上方一放,當真將混在藥液當中的血收回體內。
褚懷霜再仔細聞,連丁點血腥味也聞不到了。
不愧是稀世寶血。
體驗過毓苓血的藥效後,褚懷霜不由得擔憂起來。
方才小道侶化龍救她,必定已被人看到了赤龍真身,不管是與會長老,還是外來的使者,游傾卓是赤龍族的身份,都已瞞不住了。
她不知這算不算如了邪修們的意。如今游傾卓雖持有族長令,可她終究只是個築基初期的孩子,一旦公布身份,身為赤龍族人的邪修們必定會藉此機會,想方設法將游傾卓帶走。
到那時,就連「玄仁宮掌門繼承人之合籍道侶」這個身份,恐怕也難保她。
除非,游傾卓能在邪修趕來搶人前,擁有與「赤龍族長」相配的實力,憑藉族長令直接繼位。
可褚懷霜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她正想得心焦時,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又聽侍奉弟子在外頭喊:「褚長老!寐霧長老前來拜訪!」
褚懷霜一怔,瞥了眼手邊毫無動靜的傳訊珠,與游傾卓對視一眼,吩咐侍奉弟子:「帶她進來罷。」
她話音剛落,只見寐霧急匆匆地推門進來,張口欲言,一見游傾卓也在,頓時面露苦笑。
「你們師徒倆,哎!」她嘆了口氣,見侍奉弟子識趣地轉身離去,這才關上門,又不放心地設了隔音屏障,瞅著游傾卓的婚服看了幾眼,「這身衣服先換下吧,攬賢殿那裡忙得不可開交,無暇為你們舉行合籍大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