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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傾卓搖頭,抿著唇道:「不用啦,我力氣很大的。」
她迅速離開護衛弟子們的視線,卻沒有去找傳送陣,而是溜到一處山崖邊,縱身躍下,化為赤龍,馱著褚懷霜飛往丹宗。
她的妖身十分龐大,褚懷霜臥在龍鱗上,周身有水靈力護著,竟也算安穩。
回到丹宗,游傾卓直接朝寢殿方向俯衝下去。
彼時寐霧才從自己的寢殿出來,打著哈欠準備洗漱,忽見一道緋影「唰」地降下,嚇了她一大跳。
「小傾卓晨練回來了?」寐霧用水靈力托著桶,朝變回人形的游傾卓打招呼,目光卻落在褚懷霜身上,有些驚訝,「你師父她……」
褚懷霜正被游傾卓橫抱著,雙目緊閉,擰著眉有些痛苦,唇角還淌著血,怎麼看,都不像是睡著了。
游傾卓正要笑著解釋,目光一低,也吃了一驚。
寐霧趕緊放下桶過來,「先抱她進去!」
二人急急忙忙穿過走廊,直接到了煉丹殿前。
「往裡面走,裡面有暖石床。」寐霧推開殿門,給游傾卓指完路,就去翻藥櫃,找了瓶治療內傷的靈丹,跟著走到煉丹殿深處。
游傾卓將褚懷霜平放在暖石床上,拭去她唇邊血跡,坐在床沿給她把脈。
……懷霜的內息全紊亂了!
她慌忙給褚懷霜渡靈力,試圖梳理內息,可她的靈力太過微弱,才渡入褚懷霜的經脈,便被一股霸道的水靈力驅逐出去。
「你師父她怎麼樣了?」寐霧拿著靈丹走來,問完,見游傾卓臉色不好,又見褚懷霜的唇角還在淌血,馬上將丹瓶擰開,準備餵藥,「你們這是去了哪啊?絨絨怎麼會受內傷?」
「二長老,能不能請您為師父梳理內息?」游傾卓不知那是什麼藥,趕緊阻止她,請求道,「師父是內息亂了,梳理一下就會沒事的。」
「能的能的。」寐霧畢竟不是醫修,曉得游傾卓比自己會醫術,連連點頭,擱下丹瓶,扶褚懷霜起來,手中結印,輕輕一掌印在她後背。
游傾卓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卻不見褚懷霜臉色好轉,反倒越來越差,當下擔心起來,又不能打斷寐霧,只好繼續等待。
「小傾卓,你們剛才經歷過什麼了?」寐霧忽問。
聽游傾卓將方才發生的事簡要講了一遍,寐霧的眸光變了數次。
「你是說,你和那名赤龍族人都探了絨絨的血?」她問。
游傾卓點頭。
「那恐怕,絨絨現在就不止是內息紊亂的問題了!」寐霧搖頭,面色凝重,「小傾卓,快聯繫你姑姑,我覺著你師父是受了赤龍族爪法的影響,導致換血後遺症發作了。現下她的臟腑正在被『毓苓血』侵蝕,所以她才會吐血……」
「換血後遺症?!」游傾卓面色一沉,聲音轉寒,「姑姑並沒有和我提過。」
寐霧愣了愣,「唉」地嘆了口氣,「這倒也是,她若是提了,你肯定不會同意換血……」
「二長老,莫非您也知道?」游傾卓定定地看著她。
寐霧咂了咂嘴,本來還想再說詳細些,忽聽褚懷霜咳嗽起來,聲音和平常咳嗽時也有所不同,想來想去,道:「罷了,待我換身衣服,帶你下山找你姑姑,你帶著你師父,到落劍平台上等我。」
她說完就走出煉丹殿,御劍回自己的寢殿去。
……
……
昏睡期間,褚懷霜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提著劍,走在剛遭了妖襲的小鎮街道上,待聽得前方傳來龍嘯聲,方停下腳步。
煙塵之中,赤色的碩大身影仍在破壞屋舍。
褚懷霜大驚,御劍飛過去,撕心裂肺地喊:「傾卓!快停下!!」
然而她還沒有靠近那身影,便覺自己被一道屏障彈開。
她反反覆覆在這個場景里徘徊,飛過去又被彈回來,一次接著一次。
烏雲蔽日,龍嘯聲哀。一座又一座屋舍倒塌下去,或是客棧,或是酒樓。
直到褚懷霜撞得力竭,那道身影才漸漸消失,變作人形的游傾卓,從遠處的屋頂上朝她躍來。
「傾卓……」褚懷霜疲倦地喚她,含笑朝她伸出手。
她並沒有指望游傾卓會牽住自己的手,甚至覺得自己即將迎來穿心一爪。
誰知,游傾卓卻直接撲進了她懷中,與她十指相扣,緊緊地擁著。
「看看我,懷霜!」游傾卓抬眸看她,與她靠得近極了,一聲聲地喊,「懷霜!懷霜!你應我一聲!不許再讓我一個人活著!懷霜……」
喊到後來,她竟哽咽了,眼淚紛紛落在褚懷霜臉上。
褚懷霜一怔,不知她為何會突然這麼對自己喊,而後抬手為她抹去眼淚,連聲應道:「我不會了,不會了……」
她感覺身體很沉重,渾身都疼得很,像是被生生撕開,不知是不是方才被屏障彈開太多次的緣故。
御劍慢慢往下降,褚懷霜將游傾卓緊緊圈在懷中,莫名有些心安。
疲倦如潮水襲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明明這是個夢,褚懷霜卻覺得自己比任何時候都想入睡。
這種感覺……倒像是她上一世將死之時。
……怎麼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想了?
後背接觸到布滿灰塵的地面,褚懷霜忽然清醒過來。
她該不會……真的要死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