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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傾卓。」她忍不住勸,「日子還很長,你可別這麼早就拼命啊!懷霜姨母見了你的傷,肯定會生氣,你信不信?」
游傾卓笑道:「不怕,我癒合能力強。」說罷,她忽想起自己幾日前才和褚懷霜換過血,如今身上已經沒有愈傷能力驚人的「毓苓血」了。
這倒是個大問題啊……
瞅見她笑著笑著,突然僵住表情,念珉困惑地歪了歪腦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晃,「喂,你怎麼老走神啊?我跟你說,妖族的癒合能力再強,也要兩三天,你和懷霜姨母每晚共枕歇息,她肯定看得出來,以後留點心吧!」
念著這幾日褚懷霜無微不至的關懷,游傾卓的笑臉頓時苦下來。她嘆著氣,認命地讓念珉攙著自己去找醫修。
心裡卻泛起甜味。
不論如何,她已不用獨自面對傷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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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懷霜只講了半堂課,便收到掌門傳訊,道是忘貘族的長老來了,忙跟另一位長老交接了課,趕往道宗的思過崖。
思過崖上造著玄仁宮的牢獄,犯了大錯的弟子與長老,都會被押入牢中反省,嚴重者還要被放到環境嚴苛的秘境中,接受勞動懲罰。
褚懷霜剛到,只見崖上站著好些人,除了她的二位娘親及各宗長老們,還有一位穿黑色祭袍的女妖,披散的墨髮長及腳踝,身旁則跟著一名白衣女劍修。
女妖正和掌門寒暄,聽到收劍聲,轉頭看向褚懷霜,只看了幾眼,便眯起紫幽幽的眼眸,道:「一段時日不見,絨絨身上竟發生了這麼多大事,就連本座也難以預料呢。」
「見過念幽寒前輩!」認出她是忘貘族的六長老,褚懷霜忙大步走過去,向她行禮,繼而向白衣劍修行禮,餘光忽瞥見兩名侍奉弟子押著俞梓豐出來。
念幽寒和她道侶從朔方的忘貘族趕到人界,是來處理納新大典那日的意外,算起輩分,念珉還是她的孫女,孫女遠赴人族的仙門學藝,卻在納新大典上遭到人族的暗算,她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小公子便是王族俞家的後人?」念幽寒抬眸看去,靈識在俞梓豐身上一掃,哂笑道,「他也配?」
俞梓豐從沒被人用這種目光看過,當即火了,朝念幽寒大聲嚷道:「我再不配,也是俞家堂堂正正的繼承人!輪不著你這妖物來……」
他突然住了口,感到那名白衣劍修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剮來,無形的威懾壓得他透不過氣。
「唔,小公子,你還挺看不起我們妖族啊。」念幽寒輕笑,忽朝他彈出一丸白芒,「既然看不起妖族,怎麼還有臉用赤龍血淬體?」
身體的秘密被道出,俞梓豐瞪圓了眼。然而不等他再開口,白芒已沒入他眉心。
褚懷霜立在一旁,看著俞梓豐發出悽厲的慘叫聲,不多時,他白淨的面容逐漸變得猙獰,兩頰長出細密的赤色鱗片,獠牙與狹長的指甲很快生出,帶著駭人的血絲。
「這是……妖化!」褚懷霜頓時皺緊眉,轉向念幽寒,「前輩,您確定他淬體用的是赤龍族的血?」
念幽寒笑道:「本座方才已經釋放了封在他體內的妖息,自然確定。不過他淬體用的是普通龍血,而非『毓苓血』。」
妖血淬體,這是修煉的旁門左道之一。然而若和赤龍族扯上關係,便沒有那麼簡單了。畢竟赤龍族在十五年前便慘遭族內分裂,俞梓豐要想得到大量赤龍族的血液,只能寄希望於赤龍族剩餘的權貴。
掌門與白狼夫人對視一眼,啟唇傳音商量了片刻,由掌門向念幽寒道:「他應是在赤龍族分家家主瀧訴的手下做過事,不過我們的人不便出面,能不能麻煩屏仙閣介入調查?」
念幽寒卻看向白衣劍修,「這你得問阿綾了。阿綾是屏仙閣的現任副閣主,她若答應,就相當於閣主的意思。」
白衣劍修「嗨」了一聲:「多大點事!不過褚掌門你也曉得,我們屏仙閣是做生意的……」
四人商量委託費時,褚懷霜走到俞梓豐面前,與他對視。
「夏森還和你有訊息往來麼?」她問。
俞梓豐呸地往地上吐了口血,冷笑:「褚長老輕而易舉就能查到的事,何必問我?」
「你莫要被邪修蠱惑了。」褚懷霜平靜道,「夏森是自己離開了嘉武城,在我們拿著證據去追究她犯下的罪行前,她已走了。」
「含血噴人!」俞梓豐厲聲,將指骨握得「咔咔」作響,「她清清白白一個姑娘,五年來勤勉修煉,我全都看在眼裡,分明是你們逼走了她!證據?爬到你們這個位置上的人,隨時都可以給她捏造罪名!」
見他雙目通紅,似是將要入魔,褚懷霜嘆了口氣,不再多與他廢話,起身吩咐侍奉弟子,押他回牢獄。
一路上,俞梓豐仍在謾罵,一名侍奉弟子實在聽不下去,索性施了個昏睡咒,讓他安靜。
褚懷霜回到四人身邊,只聽念幽寒嘖了一聲:「這小子未免也太不辨是非了。不過,依照瀧訴的性格,倒的確喜歡役使這樣的小蠢貨。」
談完正事,念幽寒提出要去見念珉。她們遠道而來,本也是為著念珉來的。
褚懷霜正好想回闡幽樓看游傾卓,便主動給她與她道侶帶路。
白衣劍修一直待後輩親切。前去闡幽樓的途中,她問了褚懷霜一路,得知褚懷霜幾天前才舉行過合籍大典,頓時大吃一驚:「絨絨居然合籍了?!褚掌門也不通知我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