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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寐雨長老?」游傾卓眨了眨眼,努力回憶是哪位雪狐妖。
上一世,她在丹宗聽過些傳聞:寐霧和寐雨從前是同胞的親姐妹。
寐雨幼年因一次意外瀕死,舊身體也在意外中被毀去,之後便用著一位大妖提供的新身體,和寐霧已經沒了血緣關係。但她們的關係一直很好,從小到大都相依在一起。
不過寐雨的新身體仍按她原本的外貌塑成,她和寐霧只在身高和性格上有差別。是以,憑藉外貌識人的游傾卓總會把她們弄混。
褚懷霜記得小道侶分不清她倆,遂為她介紹:「便是不常在議事樓露面的那位雪狐妖,個子比寐霧長老高,說話也比寐霧長老溫和許多,平時習慣穿拘謹些的裝束……」
游傾卓專心地聽,一一記下。
介紹完寐雨,褚懷霜繼續之前的話:「測劍骨的事,現在還無需考慮,等你正式拜入我門下再說。你先學會辨識藥物罷,給你半個時辰,時間一到,我便來考你。」
說罷,她收拾好擇藥台,背著手向外走,卻聽游傾卓道:「不必半個時辰,師父現在就可以考我。」
夜晚是和心上人增進感情的大好時間,游傾卓不想浪費它。反正先前她說自己能輕易記下《草藥初識》的時候,褚懷霜也沒有多問。
褚懷霜頓住腳步,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從擇藥台上拿起一瓶靈丹遞給她,問:「將這瓶丹藥的名稱與功效說一遍。」
游傾卓從容地講述時,褚懷霜卻走了神。
直到今日,她還是會時不時覺得小道侶也是重生者。可她沒有證據,只能將這個猜測保留在心裡,偶爾會因為小道侶的反常行為想到它。
她多麼希望眼前的小道侶有著上一世的記憶,又害怕真會是這樣。上一世她虧欠游傾卓太多,最後還親手將她殺死,游傾卓若真是重生者,定然不會輕易原諒她。
聽游傾卓說完,褚懷霜心不在焉地拿了另一瓶丹藥,表面上仍淡然又鎮靜,心裡已掀起巨濤。
愧疚與悔恨一併湧上來,又被她生生壓下。
她逼著自己不去往那個方向想,反覆告訴自己,被她囚禁在身邊近十年的游傾卓已經死了,她們之間有過的相處,都已是上輩子的事。
內心不斷地掙扎時,褚懷霜不知不覺就將擇藥台上所有的藥物考了個遍,游傾卓準確地答了每一樣藥物的名稱和功效。
放下最後一瓶藥液,褚懷霜沉默著站了片刻,忽然用靈力在自己腕部劃了一道口子。
游傾卓吃了一驚,見血開始從傷口淌出,她慌忙拿過一塊細布,用靈力消了毒,拉過褚懷霜的手,一圈圈纏上去。
「師父這是做什麼?」她心疼地道,手上動作不停也不慢,「師父要考我包紮傷口嗎?真要考的話,割我自己的手就可以了,您……」
褚懷霜這才開口:「你的血很特殊,不可像這樣糟蹋它。」
她低頭看著纏在手上的細布,等游傾卓包紮完,評價道:「包紮的手法很嫻熟,不像新手。這是誰教你的?」
「我跟鎮上的醫師學過,因著感興趣,時常會給樹枝包紮,算是練習了。」游傾卓道。這個謊話倒是有依據可尋,她記得自己在拜入玄仁宮前,的確去尋竹鎮的醫館裡做過學徒。
她輕輕摩挲褚懷霜的肌膚,故意嗔怪道:「師父,您以後不許再這樣了!您要是怕我手生,我可以多去接濟傷者和病患的百草堂打下手,請您不要傷害自己!」
說完,她將聲音放柔:「師父要是受了傷,我會心疼的。」
褚懷霜最受不住她用這種聲音和自己說話,聞言搖頭,伸手往傷口上一蓋,柔和的青色光華自她掌心泛起,很快止住血,令傷口癒合。
「從前初學包紮的時候,為師便時常在自己身上試。」褚懷霜邊說,邊一圈圈地將細布取下,在手裡一握,水靈力將留在上面的血跡清洗乾淨,「算是習慣了罷,方才考你的時候,為師也沒想那麼多。」
放下細布時,褚懷霜總算將心中再度翻湧的思緒壓下,向擇藥台一拂袖,收了所有的藥物和細布,手一翻,伸出去時,掌心已多出一隻儲物鐲。
「滴上你的血,戴戴看。」她將儲物鐲遞給游傾卓。
儲物鐲無色且透明,普通品階的儲物鐲與凡人的鐲子差不多,而上品的儲物鐲則不同,在滴血認主後,會幻化成主人心怡的模樣。
游傾卓從前用的都是儲物袋和空間戒,還是第一次戴儲物鐲。
她咬破手指,小心地將血塗抹在鐲子上,心念一動,淡淡的紅芒立即覆蓋在儲物鐲表面,不多時又隱入鐲中,在內部幻化出一朵緋色的蓮花,和褚懷霜衣服上的蓮紋一模一樣。
她把儲物鐲戴好,舉起手給褚懷霜看,彎起眼睛笑,道:「師父的衣服上繡著蓮花,身上也有蓮花香。以後,就當是它代師父時刻陪在我身邊吧!」
褚懷霜大驚,想阻止已來不及。上品儲物鐲滴血認主後,模樣一旦成型,就不能再對其進行更改了。
在殊境,蓮紋是褚氏的家族標誌,但凡裝束或配飾上有褚氏蓮紋的,皆是褚家人。對於不是褚姓的外人而言,佩戴褚氏蓮紋,就意味著要與褚氏聯姻,日後必須入贅或嫁入褚家。
看著小道侶燦爛的笑容,褚懷霜哭笑不得,嘆了口氣,只得夸道:「你變化得很好看。不過這鐲子不是普通之物,唯有親傳弟子才有資格佩戴。為師將它當做禮物贈給你,納新大典結束前,你且藏好,可不能讓旁人看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