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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拾貝灘』,海水會把死去的貝妖衝上岸。聽說灘上的貝殼花紋特別奇怪,有些還能做煉製的原料,懷霜要看看嗎?」
「那座盤龍的樓閣應該是新建的,溪雲前輩的記憶里沒有提及它,我瞧瞧……叫『縈星樓』,也許到了晚上,這裡會很好看。」
「……」
褚懷霜跟隨她攀上又降下,時而還乘著她的妖身,去往距離天穹更近的高空。儘管以褚懷霜的境界,到達高空並非難事,但游傾卓就喜歡馱著她到處飛,還讓她握住自己的龍角,伏在自己柔軟的龍鬃上。
她們繞著整座臨天之島轉了一圈,赤龍在零零散散的外島之間穿行,偶有赤龍族人向她們打招呼時,聲音里都含著笑意。
二人很快來到臨天之島的最高處。那裡只有孤零零一塊方方正正的碩石,更像石台,周圍並無階梯,也沒有供修士落腳的浮空石塊,顯然只有高階修士或者飛行類的妖族,才能抵達此處。
化作赤龍的游傾卓飛到石台上方,盤成一圈,讓褚懷霜在自己的妖身上走一遭,先看看石台的大致情況,而後再馱著她降落到石台上。
「這裡叫做『觀雲台』,站到上面往底下看,會有幻陣將下方的景象變成雲海。」等褚懷霜站穩,游傾卓便結咒開啟幻陣。
浩瀚的大海頓時消失不見,觀雲台四周開始聚攏雲霧,不一會兒只剩下一片白,細看,還會發現雲霧在緩緩流動。
褚懷霜記得玄仁宮的山中也有這番景象,好奇地用靈識去探,發現雲海皆是由靈力構成,但這些靈力全部來自游傾卓,似乎幻陣開啟者往陣中注入多少靈力,幻陣就會變化出多少雲霧。
看明白了雲霧成型的原理,褚懷霜並未揭穿,只是摟住站在陣眼位置的小道侶,在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時,俯下臉將靈力渡過去。
一大股精純的靈力入體,雲海頓時變了模樣,雲霧不再緩緩流動,而是像巨浪一般洶湧澎湃。翻湧的雲海層層鋪開,圍繞觀雲台轉了一圈,幻化作一群雪白的靈鳥,振翅高飛盤旋。
二人在觀雲台上依偎著坐下,靈鳥們飛到近天之處,便紛紛消散,化為雪花落回下界。
「上空似乎有什麼結界在,不能觸碰,一旦觸碰,就會被瞬間凍結。」游傾卓仍在控制靈力輸出,因而感應到了靈鳥們的變化,當即皺起眉,「懷霜,我們修煉到大乘期,或是九劫散妖時,當真能飛升到上界嗎?」
「能,上界是真切存在的。」褚懷霜點頭,「你可還記得伏霜的娘親們?她們一位是飛升過妖界的雪狐族人,一位是從仙、妖、魔三界之上的神界下凡歷劫的神明。只要境界達到此界的巔峰,即可得到天道的允許,通過接引天梯,進入上三界。」
「那……懷霜以後飛升了,是該去妖界,還是仙界?」游傾卓忽問。
褚懷霜被問住了。她是人族與白狼族的後代,是半妖,自幼習的是仙修心法,上一世的她自始至終都是仙修者,但這一世並非如此。
如今的她是三劫散妖境界,按理說渡過第九道雷劫後,便會得到飛升妖界的機會。然而半妖或者半魔的飛升記載,從古時起就是不確定的。
褚懷霜揮袖拂去雪花,抬眸凝望仍在飄雪的天穹。
「我心裡想的自然是你去何處,我便去何處。」她平靜地道,「但往後究竟會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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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島重新回到半空、銀龍遺留的凶陣被全部化去後,瀧詔立即派遣族中的工匠,對大殿進行修繕,並開始建造新的屋舍。
如今赤龍族中的精英死的死、傷的傷,若要繼續繁衍下去,新的制度和修煉模式都要重新確立。不過這些事都和游傾卓沒有關係了,瀧詔仍在族長任期,短時間內不會將這些事務轉交給愛女。
瀧詔回島不久,便有他的舊部覺察出他與瀧訴的不同,但這些赤龍族人並不會多問,妖族大都以實力為尊,赤龍族也不例外。
他們依然嚴格遵循瀧詔的命令,並暗中將瀧訴的頑固舊部清理乾淨。
「阿喑先隨褚師父回玄仁宮罷,好好修煉。」離開臨天之島前,瀧詔溫聲對游傾卓道,「若是什麼時候想回來補辦合籍酒宴,記得和為父傳個訊。魚鱗赤玉便是入島的通行令,你要好生保管。」
隨後又叮囑千檸:「謐兒自幼隱世,不怎麼習慣與人往來,望你能對她多加照顧。雪狐族那邊,謐兒會跟你一起回去,我得空時也會親自去拜訪一趟。」語氣像極了老父親,而不是兄長。
瀧謐與千檸在底下勾著手指,聞言羞怯地低下目光,直接將千檸的手握住了。
靈舟來的時候有多少人,離開時還是多少人。連無時無刻都想回到故鄉的瀧謐,這次也婉拒了兄長的挽留,而是準備跟著千檸拜訪雪狐族王城,向當年收留過雙親城主道謝,順便向城主的左右侍衛提一提婚事。
——城主的左右侍衛,便是千檸的雙親。
待眾人登船,掌舵的忘貘族人很快將靈舟駛離臨天之島。
游傾卓趴在欄杆上,眼圈紅紅地望著一點點遠去的島嶼。
「這就是離開故鄉的感覺麼?」她喃喃,「我還是頭一次生出這種感覺,上輩子和養父母第一次分別時,我都沒有像這樣難過。」
「傾卓若是想家,以後我們時常去島中看看便是了。」褚懷霜走到她身後,張開手臂,讓她靠過來,「下次將柔柔和緋緋也帶過來,讓爹爹看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