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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傾卓一喜,正要謝她,單冬凌又道:「快去同你師父報喜罷,你既然要救她,不要耽擱時間。」
說罷,她先起身。
「我去閉關,布置延時結界。」單冬凌喚出雪華劍,「請給我七日時間。」
游傾卓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她御劍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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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傾卓好說歹說,又懇求又撒嬌,用了整整三天,算是把褚懷霜勸動了。
於是二人在不驚動小龍崽的情況下,將彼此的血又換了回去。待到拂曉時,游傾卓感受著回到體內的「毓苓血」,懸了許久的心也安定下來。
她放心地擁著褚懷霜,正準備合眼休息,忽然感到小龍崽在腹中不停地動來動去,疼得她蜷縮起來,下意識喚:「懷霜……」
褚懷霜本就半睡半醒,被她一喚,忙摟著她坐起,問也不必問,立即給她揉小腹。
「柔柔應是感到你身體裡的血液變了。」她道,「我哄哄它。」
游傾卓微微點頭,皺著眉靠在她懷裡。
疼痛漸消,她的睡意又上來,眼皮一沉一沉,歪過頭,不知不覺睡熟了。
褚懷霜還在賣力哄小龍崽。她實在猜不透,小傢伙今天究竟是感應到「毓苓血」回歸原主,興奮不已,還是在擔心什麼。
哄著哄著,懷裡一沉。褚懷霜低頭看,見自家小道侶睡得安詳,勾了勾唇,繼續哄小龍崽。
她現在已經能用靈識給小龍崽揉毛,小龍崽被她揉得眯起眼睛,一副舒服的模樣。
褚懷霜邊揉邊嘆氣:「崽,你什麼時候能出世?」
小龍崽:「嘶嘶。」不知道呢。
褚懷霜:「你如今長大了,動作稍微大一些,你娘親就會疼,不比先前。」
小龍崽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小爪子。
「嘶嘶嘶……」不活動不行呀,以後出來要動不了的!
「哎,我知道你們赤龍族的幼崽不一樣,要在最後一年的孕期里多活動。」褚懷霜用靈識拍拍崽子的腦袋,嘗試勸它,「那我們想個辦法好不好?莫要讓你娘親疼。比如……我們凝個殼?」
小龍崽不吭聲了。
褚懷霜大概猜得到,它還是不太樂意被關在殼裡。
不過小龍崽沒讓她失望太久,因著此地讓它倍感熟悉,它終究是妥協了,乖乖讓褚懷霜再次用水靈力把自己裹起來。
水靈力殼合上的前一瞬,小龍崽忽然扒著殼沿,嘶嘶連聲。
褚懷霜聽懂了它的意思,小傢伙這時都不忘叮囑她好好照顧游傾卓。
小龍崽被封進靈力殼中,游傾卓也舒服許多,每夜都睡得安穩而無夢。
她甚至還央著褚懷霜,讓她在入睡前,給她講她們上輩子的事情。
褚懷霜還蒙在鼓裡,不知自家小道侶壓根就沒失憶,游傾卓說要聽,她就當睡前故事講,將前塵一五一十道出,從她們在浣衣河畔的初遇,到試煉大比和納新大典期間,再到她收游傾卓為自己的親傳弟子,卻始終冷淡待她。
單冬凌一閉關就是七日,聯繫外界的傳訊珠一個也沒亮,說明外界無事,師徒二人暫時都放下了牽掛,日夜共處,倒是得以慢慢地將一些心意坦白。
「後來呢?懷霜為什麼會突然開竅了?」第六日夜裡,游傾卓有意變為成年妖族的模樣,幻化出最嫵媚動人的容顏,龍尾纏緊褚懷霜,摟著她柔聲問,「莫不是因為我長大了?」
褚懷霜自己也不清楚,且最近看閒書的經驗,告訴她「情」這種東西,向來不知其所起,冷不防來了,便是來了,讓她從此深深地跌進去,爬不出來,卻又求不得。
於是她撫著龍鱗,故作生氣道:「在你眼裡,為師竟是這麼沒定性的人?」
游傾卓突然笑起來,蹭了蹭她,伏在她頸間。
「我是師父第一個喜歡的人麼?」
「自然是。」
「那師父之前在浣衣河畔,被我渡氣時的那個吻,也是初吻咯?」
褚懷霜被她問得臉上滾燙,莫名覺得有些尷尬。百來歲的人了,每天作畫又喝酒,還跑到酒肆和風月場所內玩鬧,初吻卻給了個毫不相干的少女。
見她又害了羞,游傾卓把冰涼的手掌一齊按在她雙頰上,鄭重問:「師父……懷霜,你悔不悔當時和我結了緣?」
褚懷霜莫名其妙,揉了揉她的龍角:「我為什麼要悔?」
「如果沒有我,以你的身份和境界,想必會有許多大家族找掌門談婚事。」游傾卓捻著手邊的一縷烏髮,「到時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玄仁宮,都好。」
褚懷霜更不懂她的意思了,一把摟緊她,急急道:「突然說這些幹什麼?你又要離開我?!」
「怎麼會?」游傾卓卻笑得開懷,小口微張,湊過去與她碰了碰,又撫了撫狼耳與狼尾,讓她慢慢安心下來。
「你不悔,我很高興。」她輕聲道。
褚懷霜卻是不大放心,沉下臉,嚴肅道:「傾卓,上輩子和這輩子,我都不曾悔過和你相愛。我當年殉情,便是打算與你同死,黃泉路上有個伴,如若轉世,興許還能在一起。」
游傾卓嗯了一聲:「我知道的,你也和我仔細講過了。」
腦海中不知不覺回想起上輩子的最後,想起褚懷霜獨自一人提劍前來,給她餵下封閉痛覺的靈丹,親手舉起劍貫穿她的丹田、毀去元嬰,再抱著她的屍體,活活被丹火燒成灰燼,她不知怎的,覺得鼻子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