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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鴻哥兒便十二了,身上儼然有了個小大人的影子了。
紀鳶聽了,心下砰砰砰亂跳的,內心一片動容,過了良久只紅著眼,笑著道:“好,就聽嬤嬤跟阿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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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做好了決定,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紀鳶醒來後這兩日一直在屋子裡安心養病,除了老夫人,便是連王氏也曾打發人來問了兩回,一回代表王氏本人,一回則代表著姨侄女甄芙兒。
原來那甄芙兒來了她的竹奚小築好幾趟,無奈紀鳶一直尚未醒來,而眼看到了年底,王家派人來接,拖了兩日後,甄芙兒便隨著小王氏一道回了外祖王家。
卻是將那凝香留下了。
凝香一臉愧疚的來到了紀鳶院子裡,說要親自侍奉紀鳶,以此來表達她的救命之恩。
事情都做到了這個份上,紀鳶又如何追究得了?即便想要追究,她怕也是有心無力。
醒來後,紀鳶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打發了回去。
那日梅園到底發生了何事,其實,知情人並不多,甄芙兒沒理由加害於她,大家壓根不會往這方面想,再加上王氏將事情壓下了,後又大費苦心、旗張大鼓的贊了她一番,眾人只道,紀鳶心善,原是為了救人才落水的。
這個虧,註定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大概是心意已定,紀鳶只覺得毫不在意了,此刻,只覺得自己以看客的身份,戲看著整個國公府發生的一切,猶如看雜耍似的,甚至帶著戲謔的心情。
只是,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裡便又完事了,卻未料,壓了兩日後,不知何時起,府中便又起了一陣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語,也不知是哪個傳起來的,竟然道原來紀鳶那日其實是撞見了大公子在場,便自個使了個苦肉計,失足落了水的。
這不,眼瞅著老夫人、太太一趟兩趟的往那偏僻小院送東西,可不正要飛黃騰達了麼?以往,誰知道府中還住了這麼一號人啊?
大房,大公子身上流著的,可是當今大俞的皇室血脈,正經的皇親,這樣頂了天的人物,若是攀上了,將來再生個一兒半女,怕是連二房王氏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當真攀上了高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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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原是春桃去廚房時,不經意間聽到的。
菱兒聽了大怒,聽後頓時扔了手中的銀盆,雙眼赤紅大罵道:“這是哪個嘴欠的瘋婆子傳出來的,簡直是胡說八道,她在場嗎?她是哪隻眼睛瞧見到的?我倒要去找她好生對峙對峙,當真是欺負咱們姑娘老實,欺負咱們院子裡沒人了嗎?她難道就不怕喉嚨里生了爛瘡,嘴巴里長膿皰麼,竟然說出如此血口噴人的話,當真是氣死我了,別攔我,春桃你甭攔我,便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要去將那賤人的嘴撕爛了!”
春桃急急道:“哎…菱兒姐,你…你別啊,廚房那些個婆子婦人,歷來嘴碎得緊,定是瞧著這些日子咱們院子裡要東西要的勤,礙了她們的清淨,不樂意了唄,跟她們計較啥,只會白白氣了自個!”
菱兒卻道:“無風不起浪,她們若是瞎說的便罷了,可倘若是有心人從裡頭做文章的話,那還如何了得,咱們家姑娘本就是個受害的,我絕不允許她們胡言亂語隨意污衊,將那髒髒的屎盆子往咱們姑娘腦袋上扣,不行,我得去好生問問,到底是從哪個嘴裡傳出來的——”
菱兒掙脫了春桃便要往廚房跑去。
“菱兒——”
紀鳶披著衣裳,出現在了窗子口,忽而輕輕喚著。
菱兒一愣,見紀鳶不知何時起了,正立在身後,菱兒大吃一驚,立馬緊緊閉上了嘴,好半晌,瞧了紀鳶一眼,不知她聽沒聽到,只有些後悔道:“姑娘——”
紀鳶道:“我頭有些疼,你且來替我捏捏。”
菱兒立馬將挽到小臂上的袖子擼了下來,猶豫了一陣,只一溜煙進去了。
屋子裡,紀鳶抬眼看了菱兒一眼,見她面上還有些藏不住的憤恨,只緩緩道:“莫要去跟人家硬碰硬,這樣,只會碰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橫豎嘴巴長在人家身上,有些話,聽聽便是了,甭往心裡去,別人想說些什麼,嘴巴長在她們身上,由著她們去便是了。”
菱兒只一臉不甘道:“可是她們委實欺人太甚了。”
紀鳶強自笑了笑,道:“在這座府里,不歷來皆是如此的麼?惹不過,躲著走便是了,倘若實在是躲不過了,忍無可忍了,屆時再——”說到這裡,紀鳶雙眼眯了眯,道:“給人致命一擊,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走到這一步,你啊,就是性子太倔了,其實也怪我,是我將你慣成這樣的,也不知是不是害了你——”
紀鳶難得拉著菱兒苦口婆心的說著。
菱兒愣愣的看著她,過了好一陣,只喃喃道:“姑娘,您…您今兒個…是怎麼呢?”
第113章
紀鳶拉著菱兒的手, 想了想, 道:“其實也沒什麼,就閒聊而已, 就是覺得你性子沖, 卻跟個紙老虎似的,瞧著張牙舞爪的,其實心善得緊,在咱們這偏僻的小院待著還好, 可若是去了別的院子, 怕你往後受人欺負。”
“我為何要去別的院子?”菱兒愣了一陣後,只立即緊張的抓住紀鳶的手, 急急道:“菱兒哪兒也不去,就要跟在姑娘身邊。”頓了頓, 又道:“姑娘今兒個怎麼啦,怎麼瞧著奇奇怪怪的,姑娘…姑娘是不是有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