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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老夫人院裡的膳食定是整個霍家最好的,定是整桌子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卻未料到,竟然是一桌子淡飯清茶,家常便飯,主食是饅頭稀飯,配些清粥小菜,大多是些蔬菜,但是擺盤精美,瞧著十分有食慾,大抵是見這日霍元擎來了,特意為他添了兩道葷的。
紀鳶不敢上桌,一臉“賢惠”的候在一旁給老夫人與霍元擎布菜,霍元擎見了,未曾橫加阻攔,這日在老夫人院子裡,霍元擎並未曾待她有半點特殊對待,反倒是叫紀鳶自在輕鬆許多,一個妾氏,若是事事得大公子牽掛,未免令人心生了心思。
用飯用到一半時,還是老夫人開口,指了指霍元擎旁邊的椅子沖她道:“得了,坐吧,晃來晃去,晃得眼暈…”
竟然許了紀鳶一道上桌用飯。
老夫人都開口了,紀鳶又不是那等矯情造作之人,雖覺得有些不妥,可老夫人發話了,誰敢不從,當即,只輕手輕腳入了桌,老夫人抬眼細細看了她一陣,忽而漫不經心的問了句:“方才那個法子是那個教你的,老婆子我好似從未見到過…”
世人只知,喉嚨被卡被噎著了,大多都是拍背,或者將人倒立著甩出來,不過,這些法子成功的機率並不怎麼高,今日這個紀氏這法子倒是新鮮,且遇事兒臨危不亂、當機立斷,頗令人驚詫。
紀鳶聽了,只恭恭敬敬的如實稟道:“稟老夫人,妾的弟弟鴻哥兒小時候貪吃,喉嚨亦是被卡住過,是妾家一位老嬤嬤教的土法子,彼時弟弟的情況與老夫人方才多有些相似,是以妾記憶猶新,在老夫人跟前班門弄斧,還望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聞言沉吟了一陣,只抬眼定定的盯著紀鳶瞧了好一陣,不多時,低低嗯了一聲,便再無多話了。
整個餐桌上,靜悄悄地,老夫人、霍元擎似乎習慣食不言寢不語,整個飯桌上便沒了聲音,紀鳶便也跟著靜靜的用著飯,筷子一直在跟前那盤家常豆腐上打轉,直接就著這盤豆腐用完了半碗米飯,直到,一塊紅燒雞塊落到了紀鳶碟子裡,紀鳶悄悄抬眼瞧去,霍元擎目不斜視的用著飯,目光未曾往她這邊挪過半寸。
然紀鳶卻微微紅了臉,十分滿足的將這塊雞肉啃了,從未覺得雞肉如此好吃過。
老夫人將兩人偷摸的舉動瞧在了眼裡,嘴角微抽,只裝作沒瞧見。
第212章
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後,紀鳶與霍元擎二人攜手往回走, 一路上, 紀鳶見霍元擎情緒似乎都不怎麼高,只微微抿著嘴, 一言未發,其實霍元擎的情緒一直鮮少外露, 不過是紀鳶與之日漸熟稔, 慢慢的對其愈加了解罷了。
紀鳶也一直未曾多問,一直靜靜的跟著他一道走著,待出了老夫人院子, 繞過一片片水榭遊廊,嶙峋假山, 一直快要入了大房地界, 紀鳶這才緩緩出聲道:“公子,咱們這會兒還去長公主那裡麼?”
紀鳶嗖然出聲, 霍元擎這才慢慢向她瞧來, 神色似乎還有些恍惚, 似乎正在出神,聽到她的話, 緩過神來,沉吟了片刻,這才沖紀鳶點了點頭, 道:“嗯。”
說完, 見紀鳶仰著小臉正定定的看著他。
霍元擎捏了捏紀鳶的手心, 低低道:“嗯?”
紀鳶挑了挑眉,道:“瞧公子自打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後便一直愁眉不展的,公子可是在牽掛著老夫人的身子?”
霍元擎直直看著紀鳶。
紀鳶也學著他方才的舉動捏了捏他粗糲的手心,嘴上卻緩緩道:“嬤嬤前年身子不好,我也與公子一般,鎮日愁容滿面,彼時,我怕嬤嬤一時挺不住去了,夜裡還曾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鼻子來著,好在嬤嬤挺了過來,我開心得不得了。”
紀鳶是笑著說的,面上有些如釋重負的情緒,可實則,卻又有些無奈道:“可我終知有一日,嬤嬤還是會離我,離鴻哥兒而去,也許就是明年,後年,又或者大後年,每每這般想起時,我依然還是十分難受,卻又不敢讓嬤嬤知道,可是,除了難受,卻好似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這是每個人最終的歸宿,每個人都必須要經歷的。”
說到這裡,紀鳶頗為惆悵的聳了聳肩,不過,片刻後,忽而釋懷了,抬眼看著霍元擎,道:“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不過,我尋到了個法子,可以讓生命變得更長起來,公子,你想知道嗎?”
紀鳶衝著霍元擎擠了擠眼,一臉興沖沖的看著他。
有法子讓生命變長?
霍元擎又不是三歲小孩,自是不信的。
不過,見紀鳶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知道是看他情緒有異,想要尋著法子來哄他,心中不由一暖,嘴上不由將聲音放輕了,柔聲道:“說說看。”
紀鳶嘴角一翹,道:“其實很簡單,就倆字。”說著,又沖霍元擎道:“公子將手給我。”
霍元擎不曉得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只有些無耐的搖了搖頭,不過,面上滿是溺寵,十分順從的將手遞了過去。
紀鳶雙手捏著霍元擎的手,然後,抬起一隻手,低著頭,用食指一筆一划的在他手心上寫著,她的手指柔軟無骨,手指纖細,一下一下在他掌心劃著名,就跟撓痒痒似的,掌心發癢,心尖也微癢。
霍元擎盯著紀鳶的頭頂看著,她髮鬢上戴的金釵,上頭的流蘇墜子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而一下一下輕晃著,墜子,耳飾,再往下,是烏黑的青絲,青絲下面是一截白璧無瑕,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般的玉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