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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道:“無礙, 就戴那支。”
菱兒無法, 只得將她頭頂的金釵摘了,換上了那支白玉木蘭簪, 左瞧右瞧, 還是覺得淡了些, 頓了頓,菱兒便又往小妝匣子裡翻了翻,見裡頭有好幾支圓潤可愛的珍珠簪,便挑了幾顆別在了紀鳶的鬢髮上,瞬間便覺得整個頭飾清新淡雅了起來。
紀鳶對著銅鏡攬鏡自照,木蘭簪旁綴著點點珍珠,倒也別於往日裡鎮日瞧慣了的金銀首飾,有種別致新奇感,不由沖菱兒贊了一聲:“不錯,手越發巧了。”
菱兒聽了,頓時高興地兩眼彎彎,笑嘻嘻道:“是主子您生的美,怎麼著都好看,咱們快些出去吧,給大公子瞧瞧,大公子瞧見了定會挪不了眼的。”
紀鳶瞪了菱兒一眼,心道,她即便躺在他身邊,也沒見他的眼挪過半分。
只是,頭上這支簪子,意義非凡,於她,或者於他?
紀鳶隱隱覺得,她戴了這支簪子,對方應該會樂意瞧見的,便是不為了旁的,就為了這五百兩,她也還是樂意討好他的。
五百兩?
紀鳶將五百兩握在了手心裡,想了想,四下瞧了一眼,抽出了四張疊了起來,交給了菱兒收好了,帶著餘下三百兩齣了門。
***
出來後,只見那大公子已經候在院子外了。
紀鳶緩緩走了過去。
這會兒東邊的日頭剛起,金色的晨光散落在紀鳶身上,將她染成了光彩奪目的金色,只見她雙手置於腹前,從遠處款款而來,姿勢端莊,舉止優美,她肌膚似雪,眉目如畫,恍若從畫中來似的,登時令人驚艷。
霍元擎背著手,扭頭看了一陣。
一直到紀鳶走近了,正面帶淺笑盈盈看著他,霍元擎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頓了頓,目光掃過她頭頂的玉蘭簪,似乎有些詫異,定定的瞧了一眼後,只立即收回了目光,不再瞧她一眼,只淡淡道:“走吧,馬車在前頭。”
說完,未等紀鳶跟上,便先一步踏步而去。
紀鳶愣了片刻,過了好一陣,只撩起裙擺,疾步跟了上去。
只是那霍元擎個頭高,腿又長,走路又快,說實話,紀鳶還真有些跟不上,走了沒幾步,便隱隱有些氣喘吁吁。
“公子。”
紀鳶緩緩停了下來,朝著霍元擎的背影喊了一聲。
霍元擎聞言,緩緩停了下來,一扭頭,這才發覺紀鳶停在了數十丈開外,正有些氣息不穩的看著他。
身後幾個丫鬟婆子亦是行色匆匆。
霍元擎微微抿著嘴,將手背在身後,看了紀鳶一眼,低聲道:“還不過來。”
語氣雖隱隱有些低沉,但言語間倒未見有何不耐煩之色。
紀鳶皺了皺鼻子,這才乖乖走了過去,走到那霍元擎一眼,小聲道了一句:“公子可行慢些,您…您走得太快了,妾…有些跟不上。”
霍元擎抿著嘴沒有說話,不過,步子速度卻慢慢的降下來了。
紀鳶偷偷看了他一眼,從她這個角度瞧上去,只見大公子臉部輪廓剛毅冷硬,五官側臉冷凝堅毅,面部像刀割成了似的,冷硬僵持,仿佛永遠也不愛笑,渾身永遠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威嚴清冷之氣,拒人千里之外,使人第一眼見了便不由自主的害怕緊張。
可是,這兩日相處下來,紀鳶卻覺得對方好似並不難相處。
臉雖冷,卻沒發過脾氣。
性子雖淡,但卻聽得進旁人的話,不似那等高高在上又高傲囂張得不可一世的世家紈絝。
二人並肩走著,紀鳶步子稍稍落後了小半步,從身後遠遠瞧上去,男子高大威猛,女子玲瓏嬌俏,竟也覺得宛若一對登對的碧人。
***
卻說,大房霍元擎的專屬馬車此時直接駛入了院內,停在了大房北門的二進門內,大房二進門內便是大公子的蒼蕪院。
此時,蒼蕪院外,陳氏見大公子一行浩浩蕩蕩的出了二門,便下意識的躲了躲。
遠遠只見那新納進門的紀姨娘由個小丫頭攙扶著上了大公子的馬車,只見她穿過一身淡紫色夏衫,掐腰款的,外罩著一件荷葉邊的凌白色褙子,芊腰細背,身段婀娜窈窕,令人見之忘俗。
又見她生得生得面若桃瓣,芙蓉之姿,上馬車時,經由人攙扶著,不過隨意一抬手,一投足,只覺得姿勢優美,如行雲流水般,不過是一介妾氏,端得似個簪纓世家的大家閨秀似的,竟令人一時挪不了眼。
遠遠地瞧著,只覺得仿似從畫裡走出來的似的,那姿態相貌,便是比之當年的大房主母沈氏,亦是不差的。
霽月陳氏打小跟在沈氏身邊伺候,在沈家,在霍家多年,亦是個見過世面的,論容貌氣度的,能夠比得上她主子的少之又少,而遠處那人——
正恍惚間,忽而見從馬車裡伸出一隻手臂,陳氏愣了愣,只見馬車裡一隻男子手臂替她撩開了馬車的帘子,雖並無親手攙扶,可這樣的舉動,即便之前在沈氏身上,亦是極少瞧見過。
待主子們上了馬車,不多時,馬車緩緩啟動,似乎朝著府外走去,馬車後,丫鬟婆子前後簇擁,又有護衛跟隨,陣仗極大,然而公子從前一切從簡,極少有過這般大的陣仗。
一直待馬車駛出了二門,陳氏還隱隱有些未曾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