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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當即贊了陳氏幾句。
至於麼丫頭,原是故去的沈氏的閨名,只有幾個親近的長輩才會這樣喚。
陳氏雖有些受寵若驚,面上倒不慌不忙,只立即回著:“多謝老夫人誇讚。”
頓了頓,又如實道:“妾哪敢跟主子相提並論,其實妾的手藝正是主子手把手教的,卻壓根不及主子的萬一,正是主子…早早便知曉老夫人跟大公子穿不慣旁的鞋襪,早早便吩咐好了,讓妾每月定時給老夫人給公子送去,妾這才敢斗膽逾越了,還望老夫人見諒。”
陳氏嘴裡的主子除了沈氏還有哪個?
沒想到沈氏如此有心,臨故了,還一心一意的惦念著她這個老婆子跟…擎兒!
大概是突然想到了故去之人,老夫人這個大半截身子沒入了黃土中的人多少有些傷感,過了好一陣,只看著陳氏點了點頭,難得面露親近道:“你這孩子…你們都有心了,我這老婆子沒得幾日講究了,往後,你們甭理會我這老婆子,好生精心著,將心思皆放到老大身上便是了。”
說到這裡,只下意識的多瞅了一旁的紀鳶一眼,頓了頓,這才道:“好了,好了,紫蘇,給兩個孩子安排座位坐下吧,別老站著了。”
那一眼,令紀鳶多少有些尷尬,好似,她並沒將所有心思放到老大身上似的。
老夫人雖一直和和氣氣的,卻並沒有跟紀鳶多說兩句,按理說,她抬進大房後第一次給她老人家問安,理應問上幾句,不過,想來,她也只是個妾氏,或許,壓根不值一提。
至此,大家看待紀鳶的神色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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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跟陳氏的位置一前一後排在了右邊中間稍稍往後的位置,上位後,紀鳶安安靜靜的坐著,對面三太太朝著紀鳶輕輕地頷了頷首,紀鳶亦是淡淡笑著跟三太太打了招呼致意,正要收回目光時,恰好跟對面二太太王氏目光撞了個正著。
王氏看了紀鳶一眼,沖她笑了笑,那笑容瞧著…還算和睦?
見對面上首的霍二老夫人瞿老夫人一直盯著紀鳶瞧著,王氏只笑容滿臉道:“二嬸,那個是鳶兒,大公子上個月新納抬進來的那個,瞧您,還跟從前一個樣,但凡見了漂亮伶俐的哥兒姐兒,就捨不得鬆開眼了,瞧瞧,鳶兒都被您給瞅得不好意思了。”
被喚作二嬸子的那個老太太瞧著跟老夫人年紀相仿,身上的氣勢雖不及老夫人威嚴氣派,但穿戴也頗為講究,臉圓圓的,紅頭滿面的,一臉的富態樣,頗為精神,聽到王氏的話,當即是笑的都合不攏眼了,只笑眯眯道:“你這個潑猴兒,都是當了姥姥的人了,一點正經也沒,竟還打趣到你嬸子身上來了,當年你二嬸子初次見了你,不也一樣稀罕得捨不得鬆開眼了。”
說著說著,又拿眼睛直打量著著紀鳶,笑著道:“我大侄孫兒倒是個有福氣的,瞅瞅人家的眼光,挑的丫頭是一個比一個伶俐,這一個啊,比之你當年年輕那會兒,還要生得俊,我可是好多年未曾瞧見過生得如此俊俏的丫頭了,當真令人稀罕。”
說罷,只微微笑著看著紀鳶,仔細看了又看,方一臉和睦的問著:“你是叫鳶兒罷?”
這一位老夫人,紀鳶不曾瞧見過,見這老夫人穿戴富麗華貴,又見她的位置排在了最前頭的位置,且跟霍家人極為相熟,跟每個人似乎都十分親近,便想起了霍家老二房,霍老國公爺的胞弟二老爺子一家算是其餘幾房中最為顯赫的,二老爺病故,如此整個老二房正是二老夫人掌家,想來正是這位。
正思索間,略微抬眼,恰好又見對面王氏身後的霍元昭沖她比了個二,紀鳶當即了悟,只立即有些受寵若驚道:“正是鳶兒,二老夫人萬安。”
說罷,連忙起身給對方福了福身子。
瞿老太太滿面笑容的沖紀鳶笑了笑,示意她上座,隨即,扭頭衝上首的老夫人道:“瞧瞧,整個京城的美人胚子都到了你們這會兒來了,怪道每回來你們這會兒,咱們家那幾個小丫頭片子都要一臉緊張的捯飭大半日,原來,你們這兒個個皆是個百里挑一的,瞧瞧芷丫頭,昭丫頭,現如今,連我那大侄孫房裡的都生得如此稀罕,當真是將咱們府里的那幾個都給比下去了。”
老夫人遠遠瞧了紀鳶一眼,只笑著道:“哪裡的話,你們家的三丫頭、四丫頭,七丫頭八丫頭,一個比一個俊,倒還到我這會兒來說些個打趣的話,你個老不休,你究竟是來打趣人,還是成心來炫耀的,啊?”
瞿老太太一時噎住了,一時指著老夫人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眉頭一挑,又指著瞿老太太身後的那個姑娘道:“瞅瞅,往日裡顯擺孫女便也就罷了,今兒個還帶了外孫女來,你這是欺負我老婆子沒得一個半個外孫女是吧,要不是見蘅丫頭伶俐文靜,我一準與你沒完。”
兩個大半截身子將要入土的老太太,就跟個小孩子似的,當即當著所有人的面爭論得面紅耳赤了起來。
一時,只逗得滿屋子所有人呵呵大笑了起來。
笑過後,瞿老太太笑了笑,道:“你這話說的還真是不假,我那幾個孫女是個什麼模樣,橫豎你們都瞅著長大的,便是我閉著眼夸,也夸不成一朵花兒來,倒是我這蘅丫頭,倒是真真深得我心,就跟我這雙眼珠子似的,寶貝得緊啊,哎,將來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