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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屋子裡由一個女子哭,變成了兩個女子哭。
一屋子男子,只有些束手無策。
***
過了好一陣。
殷離派人將倒在地上的杜衡拿下了,只道:“主子,此人——”
霍元擎淡淡擺手,示意將人拖下去處置了。
殷離想了想,道:“公子,此人乃是杜貴妃的親侄兒,杜貴妃如今專寵六宮,此舉可否有些不妥。”
霍元擎半眯著眼看著他,片刻後,只一字一句道:“那便送去兆司局。”
殷離聽了一愣。
兆司局乃是刑部其下最為殘忍陰毒之所,裡頭有著整個大俞最為殘暴的十大酷刑,進入那兆司局之人,通常皆是謀逆、謀反等逆賊罪犯,通常進入這兆司局之人,只有進沒有出的,這十大酷刑包括剝皮、車裂、蒸煮、割據、棍刑等,其中宮刑算是最溫和的一種。
恰好這日,宮中出現行刺,霍元擎手刃主謀,追殺共犯出城,主子的言下之意便是——
殷離將目光投放在那杜衡面上,嘴角微抽了抽,片刻後,只衝兩個手下吩咐道:“將今日這行刺聖上的逆犯送去兆司局審問,便說,此來咱們主子親手擒住的同謀。”
兩位手下拖著杜衡領命而去。
這一去,乃光明正大的去,怕是小命難保,便是活著,也怕是個廢人了。
***
事情料理完後,那霍元擎背著手往外走去。
紀鳶由菱兒小心翼翼的攙扶下床,不知是手腳捆久了麻了,還是中了迷藥,身子一陣軟綿無力,下榻時,只見紀鳶身子一軟,與菱兒兩個雙雙跌坐在地。
霍元擎走到門口,聞言,只繃著臉似有些不耐煩的轉過臉來。
紀鳶只微微咬著牙,扶著菱兒掙扎要起。
見門口那人雙眼冷箭似的向她掃來,紀鳶身子便又是一抖,只紅著眼,忍著痛要從地上爬起,然而下一瞬,只覺得視線一黑。
只見那霍元擎脫下了身上的黑袍罩在了紀鳶臉上,將她整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隨即,將她整個人撈了起來,隨手夾在腋下帶了出去。
紀鳶整個人已經呆住了,她身子朝前,頭朝後,背朝上,臉朝下,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在倒流,對方步伐又大又快,紀鳶整個暈頭轉向,只頭暈目眩的聽到身後菱兒在追著喊:“姑娘,姑娘…”
一直到將紀鳶扔進了馬車裡,這股眩暈感才漸漸消失。
上了馬車後,那霍元擎便一直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整個狹小的空間裡氣氛陰冷又壓抑,紀鳶縮在馬車角落裡,大氣不敢出一下,一直到了霍家門外,這才無意間瞧見到他的右臂滲出了鮮紅了血,地毯上滴紅了一大片。
第94章
此時,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殷離在外頭稟道:“公子, 到了。”
卻見那霍元擎闔著眼坐在馬車上,並無動靜。
這時,菱兒在馬車外窸窸窣窣了一陣, 方湊到帘子外, 壓低了聲音小聲提醒道著:“姑娘, 到了。”
紀鳶小心翼翼的抬眼瞧了對面那位一眼, 少頃,只垂著眼, 緩緩扶著下馬車,剛掀開帘子, 只見紀鳶面上糾結了好一陣, 又忽而將帘子重新落下了, 只鼓起勇氣扭頭沖那霍元擎道了聲:“您…您流血了, 鳶…鳶兒替您包紮下罷…”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紀鳶會這般舉動,只淡淡抬眸, 兩眼盯著紀鳶瞧了一陣。
話說出口,紀鳶便差點兒要咬了自個的舌頭,只覺得那目光盯得紀鳶頗有些不大自在,紀鳶硬著頭皮任他打量著,過了半晌, 只聽到馬車想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道:“嗯。”
紀鳶愣了一下, 似乎有些沒有料到對方會應承,不多時反應過來,只緩緩呼出一口氣,立馬從懷裡摸出了一塊帕子,緩緩朝著對方走了過去,對方人高馬大,傷口在手臂上,紀鳶不敢坐在他身邊,只屏住呼吸,蹲在了他腳邊。
紀鳶雖鮮少伺候過人,但往日跟在尹氏跟前侍奉,又打小照看鴻哥兒長大,亦算是個心靈手巧的,只那霍元擎是名男子,紀鳶有些不敢靠得太近,此刻對方又正襟危坐著,身上歷來有股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從來沒有自動配合他人的習慣。
紀鳶捏著帕子,踟躕了好一陣,只得又緩緩湊過去了幾分,輕聲道:“您…手臂低點兒…”
聽到紀鳶的提示,那霍元擎這才緩緩抬了抬手臂。
紀鳶蹲在他腳邊,拿著帕子輕手輕腳的纏在了他的臂膀上。
衣袖上全是血,傷口極深,透過黑色的面料,依稀可以看到裡頭皮肉綻開的模樣,紀鳶頭皮有些發麻,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生怕一個沒控制住,牽扯到了對方的傷口。
鼻尖都隱隱滲透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這傷口,不知是不是方才抱她時裂開的。
紀鳶垂著眼眸,心下有些複雜。
這一路上,紀鳶已從之前的驚恐中漸漸平靜下來了,對方如何會突然出現?為何會來解救她於水火中?見菱兒跟他們一道,紀鳶心裡似乎有些頓悟,可更多還是感到無比的驚詫及…感激。
甭管對方是舉手之勞也好,或是臨時起意也罷,終歸是幫了她,救了她的,他救下的不僅僅是她的清白,興許,是她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