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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條道就是通往北院的,不用問,也知道是打哪來的。
霍元昭脫口道:“我去了木蘭居,哦,對了,你還不知道木蘭居吧,就是紀鳶現在住的院子。”
想到方才在木蘭居撞到的那一遭,便是到了現如今,還隱隱有些不大自在,怪道她方才從洗垣院過來時,在半道上碰到了瀲秋姐姐,得知她要去木蘭居,瀲秋提了一句“都這般晚了,怕是不好吧。”
霍元昭也沒留意。
霍元昭說完,卻見樹上的霍元懿一直沒說話,只目光定定的盯著天上的月亮瞅著,神色似乎有幾分落寞,霍元昭見了,不由有些詫異道:“二哥,你…不開心麼?”
霍元懿卻扯著笑道:“你何時瞧見過你二哥有不開心的時候。”頓了頓,又道:“怎麼這麼快便去而復返,我方才才見你打從這兒過,手中提著酒也重新捎回來了,怎麼著,莫不成人家不稀罕你的酒不成?”
霍元懿似笑非笑道。
霍元昭皺著鼻子道:“才不是,是…”霍元昭結結巴巴了好半晌,羞澀過後,忽而是滿臉地八卦及趣味道:“是大哥在紀鳶那兒。”
頓了頓,眼珠子轉了轉:“二哥,我原以為大哥是個萬年寒冰,不愛美色的,沒成想,這麼個萬年大寒冰竟然拜倒在了紀鳶的石榴裙下了,嘖嘖嘖…”
這話,她樣的私房話,她可不會隨意跟他人提及,不過是跟霍元懿走得近,雖不是一母同胞,但打小性子合得來,格外親近。
霍元懿聽到這會兒,嘴角微微抿著。
今日這麼要緊的節日,大哥卻不在,大伯、祖母三番四次的派人去請去問,霍元懿便隱隱有些生疑,直至,瞧見那九公主被太子壓著往回走,然九公主卻死活不肯,死活都要往大房闖,霍元懿便隱隱猜測到了其中怕是另有隱情。
又加上此番霍元昭這麼一說,如何猜不出其中的門道來。
只是…甭管有何隱情,不都跟他無關,不是麼?
“二妹,旁人不稀罕你的酒,二哥稀罕,來,今晚,二哥陪你不醉不歸。”
良久,霍元懿忽而從樹上一躍而下,見大樹底下有一方石桌,便漫不經心的坐了過去。
霍元昭一愣,隨即一臉興奮道:“好,不醉不歸。”
***
卻說,木蘭居,霍元昭離去後,抱夏、菱兒二人便立馬吩咐廚房將水送了來,往日,皆是由廚房的粗鄙丫鬟抬了熱水送進去,可這日,抱夏將人喚住了,她跟菱兒二人親自送了進去。
進去後,屋子裡一片昏暗,抱夏且先將屋子一角的燈給點燃了,待整個屋子驟亮,抱夏飛快的往屋子裡瞧了一眼,整個屋子裡並未瞧見任何人的身影,抱夏又下意識的往床榻方向瞧去,只見床榻上的帘子落下了,遮住了床榻上的所有靡靡之景。
床榻里依舊沒有半分動靜,抱夏有些拿不住主意,她們家主子到底醒沒醒來,她只小心翼翼的將水倒進了浴桶,又沏了一壺茶上來,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請命,正在這時,只聽到從床榻裡頭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道:“讓廚房送些吃食過來,你們外頭候著罷。”
抱夏擰著帕子飛快的往床榻方向瞅了一眼,只得福了福身子,領著眾人退下了。
不多時,廚房將早已經備下的吃食送了進去。
待人全都遣散了出去後,霍元擎這才伸手拂開了帘子,吹散了寢榻里的曖昧之味。
柔和的光線照了進來,搭在紀鳶的臉上,身上,霍元擎定睛瞧去,隨即,整個一怔。
只見紀鳶原本白裡透紅的下臉一派慘澹不堪,臉白得跟紙一樣,半分血色皆無,雙眼腫了,腫得老高,又紅又腫的,眼下更是一片烏青,鼻子紅透了,殷虹的小嘴上起了痂,被咬破了好幾處地方,而長長的頭髮亦是凌亂不堪,有幾縷還黏糊在了她的臉上,咬在了她的嘴裡,她卻毫無所知。
臉上這樣便罷了,霍元擎緩緩抬著手,將搭在身上的被子輕輕揭開了。
只見被子底下的身軀更是慘不忍睹。
頸部,肩部,胸上,腰部,肉眼所及之處全是淤青,不僅如此,還有大腿上,鮮紅的五道指紋印在那裡,直令人觸目驚心,更別提…饒是霍元擎奔赴沙場,遊走廟堂多年,早已經練就了一副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氣勢,可是,此刻,見了這樣的情景,都忍不住心裡發顫,捏著被子的手微微抖了下。
這時,只見被子下的人輕輕蹙著眉,低低的喊了聲:“爹爹,阿娘…”
喊完,只一連著嗚咽了幾聲,好似十分痛苦委屈。
霍元擎見了,心裡沒由得有些慌,只用力的將大掌握成了拳,片刻,鬆開了,小心翼翼的將手探了過去,貼在紀鳶臉上,壓低了聲音,輕輕安撫道:“在的,莫怕…”
觸及到他的掌心,小臉在他手心裡不安的蹭了蹭,過了良久,眉頭這才輕輕地鬆懈下來。
霍元擎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敢動,手麻了,肩有些酸,依舊不敢動一下,直到底下的人不安的動了動,稍稍翻了個身,霍元擎這才握著拳,將大掌抽了出來。
他披了一件外衫坐在床邊默默地看了許久,不多時,這才走過去,將水端了來親自給紀鳶擦了身子,他從來沒有伺候過女人,動作仿佛有些不大熟稔,但是卻十分認真耐心,他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的傷口,可是,她似乎依然疼,似乎全身都疼,每當他的帕子觸碰上去時,她整個身子都會輕輕一顫,霍元擎立馬將手縮了回來,一直待紀鳶眉頭鬆了,又貼上去輕輕擦拭著,如此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