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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看著要鬆開時,動作又嗖地一下止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身上面黑如鍋底的霍元擎一眼,只咬了咬牙,還想著要談條件道:“你…你不准打我,也不准罰我,我…我才鬆開…”
霍元擎聞言牙關咬緊了,一時間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過了好半晌,只緩緩呼出一口氣,竟然有些沒轍,冷著臉道:“幾時打過你,罰過你。”
紀鳶聽了,想著好像也是。
又聽這語氣…
眼珠子一時轉了轉,又細細瞧了對方一陣,見臉依舊黑,卻好似不像上回那般,平靜的猶如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見危險解除,紀鳶心下一松,這才立馬鬆開了鉗制住對方的雙腿,又立馬掰開了對方的一隻手臂,麻溜一把滾落到了床榻的最裡頭,滾對方挨不著的地方,躲了起來,謹防對方反悔,省得又要將她給拉上屋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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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擎冷著臉看著對方往裡滾,他這邊黑著臉,本想要訓斥幾句,她那邊倒好,嬉皮笑臉,如此沒皮沒臉的,霍元擎腦門頓時有些疼,過了好一陣,只抬眼冷冷瞅了紀鳶兩眼,背著手從床榻上起了,轉身往外走了去。
紀鳶抱著軟枕緩緩爬了起來,見對方走到窗子旁的案桌旁不知在搗鼓著什麼,只聽得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紀鳶想支起身子去瞧,那邊聲響忽而一停,霍元擎復又過來了,紀鳶立馬抱著軟枕重新縮回了牆角。
眼瞧著霍元擎手中拿了一小瓶跌打酒過來,紀鳶微微有些詫異。
霍元擎立在床榻前停了下來,語氣依舊發寒的沖紀鳶道:“過來。”
這會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紀鳶絲毫不敢忤逆,見那霍元擎臉上沒有威脅,立馬乖乖爬了過去。
霍元擎往床沿上一坐,冷冷道:“哪只腳?”
紀鳶一時有些一頭霧水,不知對方究竟乃何意,想了想,猶豫著,將右腳緩緩伸了過去。
霍元擎方才便見她右腳有些跛,當即也未曾起疑,直接一把捏住她的腳,將裹腳的細布褪了,露出裡頭白嫩的腳丫子,霍元擎一手捏著紀鳶的小腿,一手握住紀鳶巴掌大的腳掌,輕手輕腳的轉了個圈,又細細去瞧她的臉色,見並無痛楚,並未曾傷筋動骨的,頓了頓,又冷聲道:“另一隻。”
話音一落,紀鳶又立馬將另外一隻腳伸了過去。
霍元擎細細檢查了一番,見無礙後,鬆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倒了些鐵打酒放在手心,搓熱了,然後抹在紀鳶的腳踝處,給她細細搓揉了一陣。
這些藥材都是霍元擎備在這裡的,紀鳶身子嬌弱,歡愛時,輕不得,重不得,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往日裡,不似他們這般皮糙肉厚,但凡磕著碰著了,身上的傷口立馬就起了,紅得發青發紫的,瞧著還挺恐嚇人的,霍元擎直到這會兒當知,原來女孩兒家家的竟如此嬌嫩,難怪都說女子是水做的,可不正是麼?
為了謹防萬一,霍元擎便將所有能夠用的上的膏藥都備來了,這跌打酒瞧著尋常,卻是功效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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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瞧到這裡,頓時有些心知肚明了,原來,對方以為她腳扭了,這才匆匆將她抱著回來,這才立馬將她掰扯開,原來,是想要快些瞧瞧她的傷口,她還以為…對方誤會她了,是要罰她的,是惱她了,是生她氣了。
粗糲的手指在她腳踝處一下一下揉捏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蹭著她的皮膚,冰冰涼涼的,紀鳶心裡卻覺得有些暖。
那雙手,是顯國公府霍家大公子的手,御前一品侍衛,聖上最得力的青年才俊,國公府未來的承襲人,未來的國公爺,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竟然甘願放下身段,替她,替她這個小小的妾氏做這樣的事情,說不觸動是假的。
曾經,紀鳶雖妥協了,向命運低頭了,入了大房,只想著安分守己的度過這一輩子,即便盡心盡力的伺候好對方,卻也依然想要努力守住自己的本心,可是,遲疑過,猶豫過,直至看著國公爺與長公主那般,夫妻二人竟鬧得不可開交,一直鬧到了這個歲數了,還未見和好,忽而間有些感慨,有些豁然開朗,只忽而覺得一輩子夫妻離心,一輩子背道而馳是一件多麼遺憾而可惜的事情,在這漫長的歲月長河中,心中無依無愛,唯有怨念與仇恨,可恐而悲哀。
她雖不是那霍元擎的妻子,但是,她卻可以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對方對她的呵護及寵愛,很多時候,竟不由自主的讓紀鳶感受到了一種依靠及安心,這種感覺,跟父母給的,跟嬤嬤給的,跟姨娘給的十分相似,又好似截然不同,令人隱隱貪戀,令人感到幸福和歡樂。
她雖不知這樣的感覺能夠持續多久,但是,人的一生如此漫長,既然內心在渴望,既然心裡在祈盼,又何不試著嘗試一下了,何不試著回應一二呢?
想到這裡,紀鳶眼中緩緩染起了一抹柔情,一抹笑意。
霍元擎一抬眼,就見床榻上的人頭枕著軟枕,正抬著眼,巴巴的看著他,那眼神,直勾勾的,黏糊糊的,霍元擎瞧得心裡一緊,只不漏痕跡的目光微微移開了,竟有些不敢看。
過了好一陣,咳了一聲,復又收了回來,重新落在了紀鳶臉上,不知她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霍元擎依舊冷著張臉,道:“這樣看著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