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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未料到,趕上了有孕這一遭,給生生耽擱了。
另外還有兩家,一家是落敗侯府秦家二房庶出的四公子,年滿十六,老實內斂,不過那秦家兄弟姐妹之間明爭暗鬥得厲害,若非對方想要拉攏霍家,主動拋出的橄欖枝,尹氏怕不會留意。
另有一家乃是一名正七品騎校尉衛校尉衛琛,那衛校尉家世更加簡單,並無任何靠山,原是武夫一名,憑著自己過硬的本事一步一步爬到了這個位置,雖是武人,但武人向來生性耿直,沒有多少彎彎道道,家中只有一年邁老母,一弟一妹皆娶嫁。
就是年紀頗大,二十又四,且乃是鰥夫一名,其結髮妻子過世五年未曾再娶,戚下無兒無女。
這幾個都是尹氏在整個京城篩選了整整兩年,才留意到的,對於那杜家及衛家的,尹氏還算滿意,就是全都是些口頭說道,皆還未正經相看過。
倒是最後還有一個,這兩月才上的心,原是紀家的老相識,那初到京城不久的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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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那個後生,據說跟鳶兒年紀相當,又膝承妹夫門下,門當戶對,且二人自幼一道長大,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這個,是尹氏心目中最為滿意的,中秋前,在一次宴會上,她與王家大房太太曾會過一次面,瞧著對方爽朗快意,尹氏也頗為滿意。
尹氏只拉著紀鳶的手,耐心十足,細細緻致全都跟她說了一遭,就暫且跟她通個氣兒,旁的倒沒多說,只說,年底這一陣,她抽空外出兩趟,讓紀鳶跟著,一道出去相看相看。
最後,那尹氏只意味深長的道:“這女孩兒嫁人往往不在於多麼顯赫富貴,便是再如何富貴,過不了輕鬆自在的日子也是白搭,上頭刁難撒潑的婆婆,中間有難纏小氣的妯娌,倘若再加上個不經事兒的丈夫,這一輩子,就甭想有一日好日子過活了,當然——”
說到這裡,只見尹氏垂了垂眼,忽而喃喃道:“便是這些全都遇上了,或許還不算真正絕境,真正的絕境,怕是有朝一日,被一輩子困在那深宅後院,了無生機,老死一生,永無出頭之日,哪怕看到一點點希望,也終究沒有勇氣去爭取,所以,鳶兒——”
尹氏只忽而一臉正色的瞅著紀鳶,道:“答應姨娘,將來即便窮苦一生、蹉跎一世,再苦再累,即便是為奴為婢,也絕對不要與人為妾,知道嗎?”
尹氏一生溫柔柔弱,這是紀鳶第一次在她眼中瞧見到如此堅決堅定的神色,紀鳶只微微一愣,下意識朝著尹氏點頭,道:“鳶兒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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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從洗垣院出來後,紀鳶立在院子外立了好一陣,這一日,尹氏跟她說了許多許多,紀鳶聽了,心裡頭沒有多少竊喜羞澀,反倒是有些沉重及…複雜。
為自己,為尹氏,為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
外頭北風呼嘯,打在臉面上,卻絲毫不覺得冷。
“姑娘,咱們是回院子還是——”
菱兒見她步伐遲疑、面色凝重,只小心翼翼的問著。
紀鳶想了想,道:“去三姑娘那裡吧。”
菱兒聞言,只掩嘴笑道:“好嘞。”
原來,前些日子,紀鳶堅決搬回了竹奚小築,那三姑娘氣得跟她們家姑娘絕交了,竟然忍著好些日子沒來找過她們家姑娘了,眼下,她們家姑娘應當是要去哄人呢。
那三姑娘有時候倒也有趣,就跟個鬧彆扭的小孩子似的,回回得要姑娘遷就著她,哄著她。
也是她們家姑娘大氣大度,回回都遷就著她。
這才剛走到院子外的岔口,忽而見霍元昭跟前貼身侍奉的丫鬟畫眉匆匆跑來了,跑得直氣喘吁吁道:“表姑娘,可算是尋到您了,您快些跟奴婢去昭暉院吧,也不曉得哪個惹著咱們姑娘呢,正氣得在砸東西呢,誰也勸不住。”
紀鳶聽了,只有些詫異,嘴上卻道:“能夠將你們家姑娘氣成那樣的,整個府上也只有一位吧?”
當即,便也不在多言,直接朝著昭暉院匆匆趕去。
第79章
還在外頭時, 便聽到屋子裡器具破碎的聲音,畫眉聞言心疼壞了,急得團團轉, 只連連沖紀鳶道:“表姑娘,您快些進去吧,回頭咱們姑娘都要將屋子的東西給砸完了, 太太姨娘若是曉得了,定又會是一通說教。”
紀鳶聳聳肩,一直立在門外,她才不會這個時候進去觸霉頭呢,萬一東西不長眼, 砸到她身上該怎麼辦, 一直等到屋子裡消停了一陣, 紀鳶這才掀開帘子挑眉朝里瞧去。
卻未想, 哐當一聲,一個小小的青花細頸瓷花瓶在紀鳶腳邊應聲而碎。
紀鳶連連捂著胸口往後退了一大步,唔,這不, 自個這決定十分明智不是?
末了,視線又往屋子裡一掃, 頓時心裡頭替那霍元昭滴了半碗血, 嘴上卻微微翹起, 道:“喲, 咱們霍家三姑娘好大的手筆, 且讓我來數數,今兒個這一砸,到底砸壞了多少兩銀子?”
霍元昭見紀鳶來了,只一臉憤恨的剜了她一眼,雙眼兇狠,雙目赤紅,紀鳶微愣,再一瞧,便見那霍元昭忽而全身力氣被抽空了似的,竟然背對著她,一臉泄氣的坐在了椅子上,全身上下的氣勢片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立即變得垂頭喪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