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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蘇見這幅情景,立馬將屋子裡的閒雜人都打發了下去,只留下兩個小丫頭在裡頭侍奉上茶。
霍元擎進來後,不多時,身後又跟著進來了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老夫人見了微微蹙眉,方才在院子外,注意力都被那祖孫二人吸引了去,一時沒見到紀鳶的身影,猛地一瞧見,只有些詫異。
紀鳶默默地跟在霍元擎身後,進屋起,只規規矩矩的,微微低著頭,眼睛壓根未曾亂瞟一下,只見霍元擎走到了老夫人跟前,朝著老夫人作了一揖,行禮問候,道:“本是打算先去瞧瞧母親,再來祖母這的,沒想到紫蘇來了,就改道先來了祖母這。”
似乎,在解釋著帶上了紀鳶的原因,說完,沖身後的紀鳶淡淡招手,道:“還不過來見過祖母。”
紀鳶立馬走了上前,在落後霍元擎半步的位置停了下來,雙手置於腹前,朝著老夫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妾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屋子裡靜悄悄地,聽不到半分聲響。
紀鳶微微福著身子,老夫人未曾叫起,她就一直屈著雙膝,未敢起來,不多時,只察覺到一道犀利的目光筆直朝著她掃視了過來,準確無誤的落在她的身上,那道目光精悍敏銳,令人壓根不敢與之對視。
過了許久,紀鳶雙腿隱隱有些發麻,身子已然快要僵直了,卻依然咬牙,身子不斜,腰身不擺,霍元擎看了看老夫人,又偏頭看了紀鳶一眼,淡淡的咳了一身,老夫人目光從紀鳶臉上,到身姿上一一略過,瞧了半晌,只見對方姿勢優美,行為乖覺,規規矩矩的,竟然挑不出半分岔子,最終,淡淡的那一旁霍元擎臉上瞟一眼,道:“起罷。”
紀鳶心下一松,立馬恭恭敬敬道:“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這才沖她身上收回了視線,倒也壓根未曾將她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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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紫蘇前來上茶。
霍元擎掀開衣袍一角,直接坐在了右邊下首的座位上,沖紀鳶隨意一指,指了他底下的座位,紀鳶猶豫了片刻,規規矩矩坐了上去。
此時,紫蘇親自過來奉茶,紀鳶小聲朝著對方致謝,紫蘇溫和的朝她笑了笑,便是因著這一道笑,紀鳶心裡鬆懈不少,只安安靜靜的坐在了座位上,沒有人點她的名字,就準備充當著一根柱子。
正在此時,只見上首的老夫人忽然哼了一聲,微微有些不滿的沖那霍元擎道:“嘴上說的好聽,若是不去請,哪裡想得到老婆子我,瞧你們一個兩個的,一個比一個不孝,從前小四還曉得黏人,隔三差五的往老婆子我這來,如今年紀漸漸大了,也見不到人影了,哎,自己不來也就罷了,有本事弄個小重孫送來也好啊,一個比一個不爭氣,哎,如今啊,都是半截身子沒入土裡的人了,也不知還有幾日日子好活,也不知瞧不瞧得見重孫滿堂的那一日了喲…”
見了霍元擎,老夫人一臉埋怨跟吐槽,跟個小孩子似的,紀鳶瞧了有些詫異,畢竟,在以往的宴會上,老夫人永遠都是笑眯眯的,一臉溫和的做派,如今,就跟自個的孫兒鬧了彆扭似的,說話陰陽怪氣、含沙射影的,但是,難得有股子親昵感在其中,與長公主、國公爺的之間的相處十分不同。
紀鳶瞧得有些新奇。
霍元擎似乎早就習慣了,眉頭都未曾動一下,老夫人見了更氣了,好半晌,只扯開了話題道:“方才外頭到底怎麼回事兒,璋哥兒向來乖覺聽話,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直是他們老二房的驕傲,方才怎地就跟中了邪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說著,淡淡的蹙了蹙眉,目光往霍元擎身上掃了掃,有些狐疑。
狐疑緣由有二,一是,璋哥兒向來老實本分,似乎不像是能夠做出此等莽撞之事之人。
這二來嘛,那璋哥兒歷來最畏懼及尊敬他的這位大堂兄,依著老夫人對對方的了解,即便是自己當真對那蘅姐兒有意,可對方所嫁之人是他那大堂兄的話,即便選擇忍痛割愛,也定不會像今日這般,在如此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人這般行事的。
老夫人見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卻又一時有些說不上來。
霍元擎聽了,只淡淡挑眉道:“許是讀書讀傻了,心思簡單,容易受人蠱惑罷…”
他這番話,似乎意有所指,似乎將其緣由都歸結到了…蘅姐兒身上。
老夫人聞言,想起了蘅姐兒,想起了他方才在院子裡撂下的那番話,沉吟了片刻,方道:“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與蘅姐兒兩人起,實不相瞞,老婆子近來再張羅著你的親事,你瞅瞅,咱們霍家縱使家大業大,可是底下沒有後,終歸沒得底氣,如此大的府邸,怎能在香火這一層落了下乘,你們這輩啊,兄弟雖多,卻沒一個靠譜令人放得下心的,你瞅瞅老二,整日不著調,連尋個媳婦都是難事兒,何況盼著他當爹,不知該等到何年何月去了,老三雖親事近了,到底是個庶出,老四老五更加不知該等到何時何地,如今,咱們全府的希望可都落到了擎兒你的肩上了,你是老大,是霍家長子長孫,合該給底下幾個弟弟們帶個頭,做過好榜樣才是,眼瞅著過完年,你都二十六了,再要不了兩年,就往三十上奔了,有的手腳麻溜的,要不了幾年就能夠當爺爺了,縱使祖母說過,於親事上,定不會拘著你,定要為你尋個滿意的,可是,到底歲月不等人,還是得將親事慢慢排上日程的,你瞧,連你那個日理萬機的親爹前些日子都找到老婆子我跟前了,讓我趕緊給挑個媳婦兒進門,如今,老大,祖母就不跟你繞彎子了,就直接問你一聲,那個蘅丫頭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