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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聞言稍稍有些詫異,立馬坐了起來了,接過菱兒遞來的帕子,雙眼卻一直盯著菱兒,好半晌,只道:“公子早起…可還說了什麼?”
菱兒想了想,道:“好像…一聲未吭。”
紀鳶聞言,抿了抿嘴。
這時,抱夏尋了紀鳶的衣裳走了過來,聞言,只將早起發生的所有細節,一字不落的細說給了紀鳶聽,包括蒼蕪院的素茗什麼時候來的,說了些什麼,她們在公子跟前是如何伺候人的,全都一字不差的描繪了一遍,末了,由衷感慨道:“跟那蒼蕪院的丫鬟們一比,當真覺得咱們幾個壓根不會伺候人。”
說罷,又瞅了菱兒一樣,認認真真道:“打從今兒個起,咱們得要打起精神來了,入了這大房,定不能讓這大房的人將咱們,將咱們主子給小瞧了去。”
說完,又瞅了紀鳶一眼,道:“第一步,便是要將咱們主子賴床的習慣給改了。”
說罷,跟菱兒對視了一眼,一人架著一隻臂膀,將紀鳶直接從被子裡給架了出來。
從此,便在也不是深閨中的嬌女,而是一名…婦人呢。
***
看著銅鏡里,菱兒替她盤的婦人鬢,紀鳶如何瞧,都只覺得如何不順眼。
從前,紀鳶盤發,要麼會在左耳後留下一縷髮絲任其垂落置腰際,要麼會在兩鬢處留下幾縷散發,只覺得嬌俏又俏皮,少女氣息濃烈,這是大俞未出閣少女最愛盤的髮型。
然而此刻,所有的頭髮全都一絲不差的盤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及整張臉面。
紀鳶生了一張精緻秀氣的鵝蛋臉,不似瓜子臉那般清瘦小巧,是十足飽滿、大氣且富貴的面相,從前被髮絲遮擋,只覺得青澀秀美,這會兒頭髮全都盤了上去,所有的五官似乎全部被打開了似的,在眾人眼中展露無遺。
只見那雙杏眼盈盈泛水,內似含水霧,目光流盼,清艷難言,兩彎楊柳彎彎、溫柔秀美的柳葉眉,眉目如畫,婉轉多情。
才十五,剛及笄,卻已出落得如此光艷逼人,若是待臉全然長開,該是如何之姿?
就是,美則美,盤了這樣的髮飾,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大概是年紀還尚小,眼中還彌留一絲青澀清純,只覺得就跟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似的,稍稍有些不大相稱。
終究,還是名少女,不是麼,便是如何裝扮,始終扮不出婦人的韻味。
新婚頭幾日,需穿得艷麗。
前兩年開始,尹氏便開始著督促著霍元昭跟紀鳶兩個繡自個的嫁衣,早在去年與那王家口頭議下親事之際,紀鳶便早已將她的嫁衣給修好了,並一共備用四套出嫁後的華服,只是,在抬入這大房之前,所有的正紅色全部都成了壓箱底。
日前一併隨著嫁妝抬進來的這幾身衣裳,全是在“成親”前,尹氏替她匆匆備下的,清一色的粉,藕粉,紫粉,梅粉。
菱兒替她挑了件梅粉褙子換上,又往她頭上戴了一支玉蝶金釵,一對精緻的翡翠石榴耳墜子,整個裝扮不奢不簡,不華麗也不素淨,不張揚也不寒酸,倒也十分適合。
紀鳶瞧了鏡子裡的自個一眼,見稍稍有些沒精打采的,只強自打起了精神,想著,初入這大房,怕是有得忙活,可是,細細想來,卻又似乎又並無可忙之處。
大房尚無主母,無須給人問安。
她又不是主母,無須管事兒,只需管好她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便成了,且她身份底下,甚至連去給長公主請安的資格都沒有。
只覺得好似有些無所事事。
不過,雖不用給主母請安,但畢竟大房曾有過主母,納過來頭一日,應當前去給已故的沈氏上柱香的。
正思索間,忽而見正在給她收拾床榻的抱夏往床榻上上下下的翻找著什麼,末了,急急走來問道:“主子…喜床上的元帕哪去呢?”
紀鳶愣了一下,只微微抿著唇,稍稍有些心虛,不過,眼裡又稍稍有些狐疑。
縱使上頭並無落紅,帕子理應還在的啊。
紀鳶隨著一道過去仔仔細細的尋了一遭,然而,無論如何尋,就是尋不著。
“怎麼辦?一會兒老夫人院裡的嬤嬤要來收的?”菱兒急急道。
紀鳶不過慌了一陣,便立馬回過神來,道:“一會兒嬤嬤來收,如實告知便是,便說,元帕不見了,待夜裡公子下值回來一問再做回復吧。”
屋子裡就這麼幾個人,總不至於那帕子自己長了腳,跑了吧?
話剛說完。
外頭有人來稟告,說院裡來人了。
屋子裡主僕三人心下頓時一緊。
出去時,才知,來者原不是老夫人院子裡的人,而是長公主跟前的大丫頭錦瑟嗇,說長公主有請。
***
長公主有請?
紀鳶心裡頭雖驚詫不已,不過,卻絲毫不敢耽擱,立馬打起精神,又細細收拾了一番,這才跟著錦嗇去了。
長公主居在北院之北,北院似乎有兩個南院大,光是腳程,就走了約莫一刻鐘有餘。
本以為長公主院子奢華至極,去了,才發現庭院雖大,格局雖極為講究,陳設卻極為簡樸,簡樸到還不及王氏院子裡…華麗。
雖然簡樸,可處處透著威嚴,方一踏入那正房大廳,只見整個正廳又大又闊,從入口起,放眼望去,便一層柔軟細滑的團花地毯,毯子一眼望去,鋪滿屋子所有的角落,待雙腳踩上去,只覺步入雲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