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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只強自壓下心裡頭的震撼,當真是耐著性子,苦口婆心的說了好大一通。
霍元擎聞言,微微眯著眼,其實事情到了這份上,根本不在他的計劃中,事發突然,甚至連 他自己也沒做好準備,往日若是遇到了這類事,通常皆是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了,他根本不耐煩管束。
只這一回——
到底是他無故招惹上的。
納了,似乎不妥?
娶了,似乎也不妥?
老夫人所言,句句誅心,霍元擎指尖往桌面上敲了敲,沉吟了良久,只道:“待人醒了後,再說吧!”
說罷,起身跟老夫人告辭了。
霍元擎走後,老夫人心中百轉千回。
第111章
卻說待紀鳶退了燒, 徹底清醒過來, 已經是好幾日後的事情了。
她那會兒昏迷了,整個神志不清, 只知自個落水了, 後邊所有事兒全都記不清了。
醒來後,紀鳶仍舊一臉虛弱,她由人扶著起來,靠著軟枕坐在床頭, 只啞著聲音問了一句:“那日, 我是如何上來的…”
圍在床沿的幾個丫鬟,你看看我, 我瞧瞧你,只吱吱嗚嗚, 猶猶豫豫的不知該如何張嘴,紀鳶便也沒再多問了,心中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果然,當真還是沒能逃過。
紀鳶只垂了眼,一臉平靜, 靜到,仿似暴風雨來臨前夕。
打破這片平靜的那人竟是尹氏。
她醒後不久,尹氏便由人攙扶著,挺著個大肚子來了, 快六個月的身子, 已是顯懷得厲害, 便是穿著厚厚的衣裳,也依然遮擋不住那尖尖挺挺的肚子。
尹氏臉色瞧著不大好,本就到了胎動得最厲害的月份,肚子又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加上夜裡要時常起夜,一直有些睡不好,又加上紀鳶出事後,尹氏生生熬了幾個晚上,睜著眼到天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
紀鳶見了,亦是生生嚇了一大跳。
尹氏只強自擠出了一抹淡笑,道:“無礙的,以前懷昭兒那會兒,亦是這樣過來的。”
說罷,只坐在紀鳶床榻上,細細看著紀鳶的眉眼,見紀鳶小臉瘦得都快要脫相了,同樣是在這座府里,同樣的相仿的年紀,昭兒面色紅潤,胖臉甚至都微微鼓了起來,可鳶兒這邊呢,這兩個月,都病了多少回了,多數日子都躺在了床榻上,生生蹉跎至此。
尹氏鼻尖陡然一酸,只覺得自個沒有照顧她們姐弟倆,有些愧對故去的妹妹。
***
紀鳶見尹氏雙眼泛紅,頓時身子坐直了,只強自扯著笑,道:“姨母這是怎麼了,瞧瞧鳶兒,這不都已經好了嗎,姨母莫要傷心了,我打小身子骨結實,便是有個病痛什麼的,好的忒快,不信,您看看,再要不了兩日,便又能活蹦亂跳了…咳咳…”
說著說著,喉嚨卻漸漸發癢,如何都忍不住,只伏身咳嗽了起來。
尹氏連忙起身,親自給她端了熱茶過來,紀鳶喝了大半盞,只衝尹氏笑著吐了吐舌頭,那樣逼著自個強顏歡笑的笑容,瞧在尹氏眼裡,才覺得最為苦澀,尹氏瞧在哽咽了一陣,只忍不住喃喃道:“我可憐的鳶兒。”
紀鳶見尹氏心事重重,屋子裡的丫頭亦是各個小心翼翼、愁眉不展的,心知,定是生了什麼事兒,幾個丫頭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忍說,橫豎是要面對的,紀鳶想了想,便直接問道:“姨母,那日,我只記得我落了水,之後所有的事情卻一無所知了,後來究竟是如何上岸的,後頭是不是還發生了何事?屋子裡一個個諱莫如深,不肯與鳶兒說,姨母但說無妨,鳶兒想要知道。”
尹氏聞言,雙目閃了閃,過了好一陣,伸手替紀鳶捋了捋額頭的散發,只一臉艱難點了點,道:“終歸是瞞不住的。”
說罷,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看著紀鳶道:“那日你落了水,是大公子將你救上來的,救上來後,溺水嚴重,亦是…亦是大公子當機立斷給你施救,這才將你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後來,那麼冷的天,給生生凍壞了,一直高燒昏迷不醒,迷迷糊糊的直到今兒個才徹底清醒過來…”
不待紀鳶反應過來,只咬咬牙,鼓足了勇氣,繃著一口氣繼續道:“那日人多,在梅園做詩作畫的那些小主子們都親眼目睹了…目睹了大公子給你施救的整個過程,後來,後來亦是大公子將你一路抱著送回屋子裡的,府上所有人都瞧見了,老夫人當時亦是在場,當場便將宴會取消,請了大夫,又派了身邊得力的鄭嬤嬤親自守著,待你醒後,又將身邊得力的紫蘇姑娘遣到這院子供你使喚,還一併送來了好些珍貴的藥材及補品,老夫人道,既是大公子惹的禍,便會由大公子擔了這份責,老夫人的意思是,是——”
尹氏一口氣說到這裡,說到這最後一句,卻是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要將我指給大公子做妾!”
紀鳶用力的抓緊了身下的被褥,一臉茫然的接話道。
***
大公子?
怎會是…大公子?
紀鳶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里一陣嗡嗡作響,尹氏頓了頓,又繼續在說道著些什麼,紀鳶統統都聽不到了,只覺得腦子裡整個木掉了,完全有些晃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