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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雖說是指導,分明是想要將這棘手的活計推到那甄芙兒手上。
替那霍家二公子親自製作一盞河燈, 想來對方應當是甘願的。
果然,話音一落, 便將那甄芙兒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霍元懿微微挑眉, 就連老夫人也抬眼瞧了紀鳶一眼。
少頃,只見那甄芙兒竟親自拉起了紀鳶的手,嫣然笑道:“說什麼指導不指導的,橫豎都是一塊兒做著玩的,既然妹妹都已經開口了, 來, 那咱們便一起做吧。”
說完, 只吩咐凝蘭將籃子裡的一應材料放到了不遠處的涼亭里, 竟然十分親熱的拉著紀鳶一道過去了,怕材料少了,末了,又吩咐底下丫頭回到院子再送些來。
霍元昭見狀,隻眼前一亮,頓時雙目炯炯道:“我也要親手做這個,紀鳶,芙兒姐姐,你們倆個教我。”
說著,便也一臉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餘下霍元芷跟沈如嫣二人對視了一眼,只見那霍元芷柔柔笑道:“嫣姐姐,莫不,咱們也跟著去湊個趣吧。”
沈如嫣飛快的往對面霍元擎身上瞧了一眼,雙目閃了閃,隨即衝著霍元芷點頭笑道:“好啊。”
說罷,二人攜手而去。
一時,整個亭子裡便忙活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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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懿坐在椅子上,隨手往一旁的矮几上端起茗碗吃了兩口茶,臉上笑模笑樣的,嘴裡只低低“嘿”了一聲,咬牙道了句:“好個小丫頭片子。”
又一連著將杯子裡所有的茶給一口飲盡了,便大搖大擺的起了身,沖老夫人道:“祖母,我去瞧瞧那河燈到底是怎樣做的。”
老夫人哪裡不曉得他,向來是個閒不住的,又歷來愛往姐妹堆里湊合,只沒好氣道:“去吧去吧,挑上一盞河燈今年許個好願,交個好運道來。”
只旁敲側擊的在催著他的終身大事了。
霍元懿挑了挑眉,笑道:“成啊,孫兒能不能替祖母討到個好孫媳婦兒,就全靠它了。”
說罷,扇子一腰,風流倜儻的去了。
老夫人頓時氣樂了,笑過後,見所有小輩們都前去熱鬧了,唯有這霍元擎一人孑然一身,未免顯得有些形單影隻,老夫人面上的笑意漸漸淡了淡。
抬眼間,只見幾個小姑娘都湊到了一塊兒忙活著,許是沈家那個到底剛來,未曾與大傢伙兒打成一片,只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瞧著。
見那沈如嫣生得雖不如孫媳沈氏那般貌美,但也隨了她姐姐五六成,關鍵是,姐妹二人感覺尤為相似,或許,這也算作是另外一種…安慰?
想到這裡,又想到這些日子的滿面煩愁,老夫人心下忽而一動,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方不動聲色的衝著霍元擎道:“擎兒,瞧你幾位妹妹們玩得多起勁兒,你鎮日繁忙,從來沒功夫跟府中幾個弟弟妹妹們親近過,眼下冷眼瞧著幾個小的都有些畏懼你,今兒個難得大家都聚在了一塊,你也莫要拘著,也跟著去瞧瞧吧,我今個兒聽了一整日的戲,有些累了,且先眯會子,不用你作陪,你跟她們一道去松松乏罷。”
說罷,只一臉嫌棄的沖那霍元擎直擺手,恨不得他立馬消失才好。
好的歹的都被老夫人給說了,似乎有些無從反駁,霍元擎聞言默了片刻,方沖老夫人淡淡道:“如此,那孫兒便去了。”
說著,便也起身,緩緩朝那邊走了去,只是,走到那亭子外,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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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只見甄芙兒、紀鳶、霍元昭、霍元芷四人圍在亭子中央的方桌上坐著,四人都認認真真的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彩色的花紙,而那霍元懿正負手立在甄芙兒與紀鳶二人身後,漫不經心的瞧著,時不時摸了摸下巴,瞧得似乎正起興。
“哈哈,紀鳶,你做的這個好醜,簡直比我做的還要丑,太難看了,瞧瞧,你那花瓣都是歪的,當心一會兒下水後直接翻船了。”
霍元昭指著紀鳶手中那個三色的蓮花燈差點沒笑彎了腰,邊笑邊直樂呵道:“方才瞧你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手藝多好,原來也是個半吊子啊,哈哈,你瞧瞧你那蓮花燈那衰樣,足夠我樂三天三夜了。”
原來那甄芙兒與霍元芷做的是十六個花瓣的,霍元昭初學,學的是最簡單的八個花瓣的,這個還是紀鳶教她的,沒成想,這徒弟學會了,那師傅不知怎麼的,糊著糊著竟然少了一瓣,做了個單數的七瓣的,且那花瓣東倒西歪的,仿佛剛歷經了一場狂風暴雨的劫難似的。
霍元昭頓時難以置信,只覺得這玩意兒委實不像是從紀鳶那雙巧手裡做出來的似的。
被霍元昭當著眾人的面如此笑話,紀鳶多少有些尷尬,只訕笑道:“早就說過了,我小時候才玩過這玩意兒,好多年沒做過了,能夠做成這模樣已算是不錯的了。”
說完,又覺得好似仍然沒有說服力,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做的便是這麼一朵歷經風吹雨打過後仍然堅強百折不摧的荷花,你瞧瞧,不寫實麼?”
紀鳶話音一落,便聞得頭背後一陣“噗呲”聲。
四人紛紛抬頭、扭頭瞧去,只見那霍元懿不知何時立在了她們身後,被紀鳶這一張巧舌如簧的小嘴給逗樂了。